“琬儿......”一片白茫茫的朦胧中,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身边有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在叫她,如此熟悉的轻唤,好像暄哥哥的声音,还是......自己已经死掉了?眼微微睁开,那张模糊的面庞渐渐在视线里清晰起来,那完美无暇的白玉无需丝毫雕琢,便是浑然天成的绝美俊颜,眼睛若笑,一双清炯邃亮如黑珍珠般的眸子却无波无绪,无欲无求。这张脸......身体内的细胞似乎开始躁动起来,长久积压在心底深处的某种情绪仿佛一下子宣泄爆发出来,鼻头一阵强烈的酸涩,嘴里嗫嚅几下未语,眼圈先红了,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搂抱住他,不料稍一动,胸口锥心撕裂的痛顿时让她冷汗直冒,瘫软乏力。“我在这里,你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的!”一言一语,眉宇间溢满了关切之情,温柔的眼神还是从未变过,真的是暄哥哥!“.......暄...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泪滑过双颊,嘴角却浮上惨淡的笑意,艰难地伸手紧紧抓住他宽大的衣袖,有些心急,好似一放手就会消失不见了,原来一切都来得那么迟,可是,不管是人间还是阴间,能再见到你就好,见到你便好了......暄之也和煦的笑了,眼神里掺着淡淡的悲伤,隐忍的痛藏在阴翳的眼底,“我也以为......此生无缘再见你了......上天真的待我不薄了!”静静的聆听着他的话,静静的凝视着他的样子,若琬才惊觉,一年的时间,原来早已是恍如隔世。眼前的暄哥哥——他不再是那个锦衣裘服、环佩于身的贵族公子,曾经雍容娇贵的气质尽在举手投足之间,如今却只是一袭普通的白布长袍,墨黑亮泽的长发也只是用了一根白布条简单的束于身后,朴素中散发着淡然超脱之气。他比以前削瘦了许多,清癯的面颊,过于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显得十分憔悴,气血不足,两侧垂下的几撮碎发丝顺搭在耳鬓雪腮边,既清而轩然,又虚无缥缈。只是看着他,人的心情便会不由自主的忧郁沉闷起来;只是那温煦的笑,更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一定是生前伤得太重,所以即使死了变成鬼魂也还是这么虚弱,想到此,若琬不免哭得更加伤心,“对不起,暄哥哥,都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琬儿,我没死。”轻柔的抚上她的额头,温柔的笑眸里满是宠溺之爱,还有些许的自责,“而且,真正该责怪的人是我,琬儿。暄哥哥明知道你担惊受怕,吃了那么多苦,却无能为力。”他的掌心传来微弱的温热,就像寒天朔冬里那一轮光热不强的暖日,却恰到好处的深入人心。若琬错愕了一下,瞬即眼眸一亮,闪烁不已的同时还蓄满了难以置信的讶然激奋之色,“暄哥哥,你没死?那......我也没死吗?我们都还活着,我明明中了箭,而你——这怎么可能?!连白衣也——”“对不起,若琬!是我骗了你。”这时,屋内突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坐在一边角落里的白衣凑到床榻前,双眼快速扫视了若琬一眼,沉甸甸的负疚积压在眸里,“贤王没有死,他一直在这里,而且......你的生日也是他嘱咐我的。”原来一直都是在骗她的,连白衣也不肯说出真相,暄哥哥真的没有死,难怪她觉得怪怪的,当时没太在意,如今想了想,有谁会在死前莫名其妙的说其他人的生日啊!“那......这是在哪儿?”“我们现在在蜀山山巅上,而这里是蜀山派的道场,你先前伤得太重,所以我只能带你上山来找师父救你,而且关于贤王的事,我也不想再瞒你了。对不起,若琬,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可以明白的。”“谢谢你救了我,......白衣。”试探的问道,看着白衣一脸诚恳歉疚的样子,若琬原本心里有点小小的怨言,此刻早已是烟消云散了,其实白衣对她已经很好了,还救过她两次,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会是她此生难得遇到的一个好朋友。所以,恨,不起来;也无法真正讨厌......只是注视着白衣,若琬脑子里总会难免想到其他的人,甚至不经意间,一下子想到......他......眼色的光彩顿时黯淡下来,胸口传来的痛意远远比不上此时心里的悲戚难受,“他......皇上那边有消息吗?他怎么样了?”——“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既然我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我!”他当时那样说了,是啊,为什么她当时不肯相信他呢?如今暄哥哥没有死,不管真相到底如何,至少他没有真正杀死暄哥哥,可是她已经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如果他死了......他死了的话......莫非......真如老和尚所言......她真的要成为......乱国祸水吗......白衣还未作答,一个灰色道袍的小道士突然推门而入,见了白衣便开口道,“白师姐,颜师兄带着一个女人上山来了,你也师父昨日才开始闭关,要三天后才会出来,师父说了不能随便收留外人的。师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