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惊一乍,赵御医早吓掉了半魂儿,方寸大失的一个劲儿磕头,连连求饶,道:“皇上饶命啊!这……这都是贵妃娘娘逼臣做的……”颜煜斜瞟了身侧的如贵妃一眼,如贵妃恼羞成怒,全不顾自己嘴里有伤,指着跪地的赵御医,破口怨骂道:“一派胡言!赵大人,我看你真是老糊涂啦,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她转头又可怜兮兮的向颜煜哭诉起来,“皇上,您可千万别信他!我和皇后姐姐一向情同姐妹,怎么可能让赵大人陷害她呢?赵大人一定是被雨淋坏了脑子,才在您面前胡言乱语,诬陷臣妾的!”“来人——”一声令喝,赵御医抬头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上,看到两名太监往肃然站在了自己身侧,一时紧张得魂不附体,不等皇上再说一句,抢先大叩大拜的痛哭流涕,道:“臣言句句属实啊,皇上!臣当日根本就没有仔细替皇后娘娘诊过脉,而是照贵妃娘娘吩咐的话,直接向太后回禀的。一切都是贵妃娘娘指使臣做的,臣再也不敢了!饶命啊,皇上……”“哦——”一旁的小福突然惊叹了一声,恍然大悟,“你终于不打自招了,在慈安宫里,果然是你故意诬陷皇后娘娘的啊!”“赵大人,朕可什么话也没说啊,本想叫人把你扶起来给朕包扎一下伤口,你这番话倒是语出惊人,让朕受惊呐!”颜煜甚是无辜的叹道,似怒非怒的笑意更是诡异莫测,也不理会瘫软在脚边的如贵妃的辩驳求饶,冷静异常的悠悠道:“这么说,朕倒是犯了个大错,这误诊是小罪,欺君罔上可是大罪,赵大人,这真要降罪的话,如今就不止你一人获罪,恐怕还会株连九族,你要是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这件事你确是受人指使,朕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对你从轻发落!不然,你们家上上下下都要跟着你一起倒霉啊。”“这件事……臣没有证据,但是臣知道一个更大的隐情,希望皇上能看作臣是戴罪立功,放过臣的一家老小……”赵御医瞥了一眼满面忿容的如贵妃,躲避开她恶毒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畏畏缩缩欲开口,如贵妃发了疯似的就要冲过去,幸亏颜煜一眼觉察,抬脚疾速朝她肩上一踹,如贵妃整个人猛地跌摔向一边,被几个太监急忙按压住,颜煜看一眼她那副嘴脸,心里都十分厌恶,遂令人把她送回甘泉宫,严加看守。“赵大人,那朕要先看看你这个所谓的隐情,值不值换你一家老小的命?”颜煜不耐其烦的俯看着仍在流血的掌心,冷峻的神色,轻蹙着眉,修长的细指从袖筒里夹拉出一条绣帕,看了两眼似是不忍弄脏,又重新塞了回去。小福见状连忙将自己身上一条干净的新素帕呈上去,颜煜冷眼瞧了两下并不用,小福只得自觉收回来,会意的上前朝俯首跪地的赵御医暗踢了一脚,赵御医才战战兢兢的主动躬身上前,接过太监手中的药箱。包扎好伤口,颜煜遣退了众人,连小福也只能在门外守着,赵御医这才重新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说道:“皇上,老臣该死啊!其实……其实失踪的皇长子是假的,不是皇上您的骨肉!贵妃娘娘当初根本就没有怀孕,那个孩子是她串通了甘泉宫的李公公,收买了产婆,让聂大人想办法悄悄偷送进宫的,臣与聂大人关系一向交好,又一时贪私,当初才欺骗皇上替娘娘隐瞒,谁知娘娘如今竟以此事要挟臣一再就范,臣为求自保,才陷害皇后娘娘的,皇上,臣知罪了啊!”见颜煜不语,他继续说道,“皇上若不信,可以派人将甘泉宫的李公公抓来,您可以当面盘问他,臣一一与他对质,而且他们当初是抱的聂大人表侄女的孩子,自从孩子失踪后,聂大人的表侄女就变得疯疯癫癫要找孩子,皇上派人一查便知了,臣对不起皇上,臣死不足惜啊,只求皇上能放过臣的家人……”蓦地一怔,颜煜万万没料到所谓的隐情竟是如此,这件事不止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奇耻大辱,一想到因此事他和若琬之间所经受的重重折磨,紧攥的拳头连指关节都捏得咯咯直响,明明似火山爆发似狂怒,却只能按捺在心里,强忍着不能发作声张,深幽邃亮的褐眸寒彻至极,阴冷倨傲的俊容散发出心怵的杀气,赵御医偷瞄他一眼,赶紧伏在地上,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一下。过了好半晌,他才冷冷的开口道:“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还有哪些人?”“除了臣,还有……聂大人一家子,甘泉宫的总管太监李公公,和娘娘本人知道,其他知情者都已经死了……”“好!”沉着脸,颜煜重重的点头,面色森冷可怖,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尤其是那个欺骗他的女人,他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颜煜正欲传人进来,小福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殿来,嘴里急忙叫道:“皇上,不好了!如贵妃悬梁自尽了!回来禀报的太监说,御医也过去瞧了,说是已经断气儿了!”“混账——!”颜煜咆哮如雷的拍桌而起,丝毫没顾念到受伤的手,他还没解恨,她就死了!不行!绝不能这么便宜这个女人!“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也看不住!”“回皇上,跟着她去的太监一到甘泉宫就被娘娘关在外面,其他人都被赶出来了,他们开始还以为娘娘是发脾气,哪知道……是这么回事……”小福面露愁容的唉声叹气,心里却在直笑呵呵!“摆驾!朕要亲自去看!”颜煜走到赵御医跟前,俯瞟了一眼缩作一团的赵御医,狠踢了他一脚,然后冷冷的抛下一句——“把他打入死牢!”说完,颜煜拂袖一甩,扬长而去。夜雨漫漫,寒意瑟瑟,这个夜,漆黑,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