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哥哥,你找我们很久了吗?”梅琦儿立马扑过去,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羡煞旁人,“我就知道母后她老人家走不了多远路的,太好了!”“琦儿最聪明!”俯首,葱白的细指触摸了一下她滑腻的脸蛋儿,他贝齿微露,笑语吟吟的夸赞,温煦如融雪的冬季阳光,明媚却遥不可及。静静的注视着他们,阿缘不禁莞尔,“曜儿,辛苦你了!”“不辛苦!”颜曜抬眸,略微摇了摇头,还是那般浅浅的笑容,不以为然的淡然,却好似熏风拂面而过,渗透进肌肤里,“该轮到我来保护阿缘了。”“还有我啦!”悻悻然的申辩着,梅琦儿红润的小嘴一撅,不甘心的翻了个白眼,摇晃着他的臂膀,闹哄哄的不依,“曜哥哥你也要保护我啊!我可是你的皇后呢!”“知道啦!”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艳雪的黑褐色眼瞳里闪着飘忽的莫测,像是笼罩着一丝淡雾,让人看不清楚隐含的真正情绪。变了,曜儿真的有些变了,阿缘心里渐渐强烈的感受到了,他开始主动关心起朝政大小事务,还频繁的在这样的宴会上露面,那样沉稳镇定,收敛自然,他不再是六年前朝堂上那个怯弱胆小的孩子了!他心中的那个阴影,终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而去的吧?突然发出了几声咳嗽,颜曜握拳捂着嘴忍了忍,纵然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呆久了,体内的寒症已隐隐作祟起来,他遂忙笑言道:“母后他们在湖心小筑内歇息,我们过去吧!”盯着涌上他面颊的那两抹不正常的潮红,阿缘眼里蓄满了忧伤的痛色,好似两记重锤狠狠的击打在心间,一时闭塞了胸口,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姐姐,怨天尤人,不愿做这个姐姐——脑子里曾经竟会有那样龌龊的想法,自从行刺那晚之后,曜儿凡事都坚持要亲历亲为,不再让她代劳,也不让她冒充,她明白他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今晚才甘愿陪太后、陪那些大臣们在园子里兜圈子,宁肯让刺骨的寒气摧残着他薄弱的身子。曜儿,是在用自己的命来关心她、保护她,却毫无怨言,这样的弟弟,她恨自己的自私……“曜哥哥!”梅琦儿心疼的反手搀扶着他,不停的替他捶背,摸胸口,一下子变作了贤惠懂事的小娘子,嘴里还不停催促着,“我们快走,石亭那儿应该会有暖炉的!”一群人刚从那条甬路走出来,阿缘无心的朝路径左边的一条曲折弯长的石子路瞥过去,不由眸色一怔,眼睛顿时睁大了不少,那个穿着月白色的轻裘衣,玉冠束发的清俊男子,即使站在铁骨冰心的梅花树下,也依然那样清轩,身上那股浓浓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从容而淡定,彰显出斐然的风采。是他!忽然看到他,心潮澎湃的那种感觉,是一种始料未及的震撼,亦或是猝不及防的欣喜?她不知道,今天的游园会她只邀请了皇亲国戚以及三品以上的朝臣,她真的忘了他是一品大将军的公子,记在心里的,只是那个微不足道的五品御医,所以第一眼看到他时,那一秒的错愕,她以为真是上天的眷顾和注定!她突然顿住脚步不走了,颜曜察觉到她的一点异动,松开梅琦儿紧缠的双手,回过身来,关心的问道:“阿缘,你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颜曜斜睨过去,眼里顿时冷凝了几分,漠然的眼神透出一丝冰冷,回瞟了一眼有些失神的阿缘,胸内蓦地窜上一股火气,脸色一沉,他倏忽穿过梅琦儿,用手抓住阿缘的手臂,略带强硬的将她拉过来,“阿缘,走吧!”阿缘回过头,有些怔愣的注视着他,慢慢醒过神来,这时更是一脸的茫然无措,“曜儿……”她轻缓的挣开被他钳住手臂,微蹙着蛾眉,神色显得有些迟疑而为难,紧抿的嘴角忽地浮出来一丝歉意的浅笑,犹疑着缓缓说出口来,“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儿……再多呆一会儿!”“曜哥哥,那我们想走吧!”梅琦儿走过来试图抓紧他的手,刚一碰到,倏地被他无情的一手甩开了,梅琦儿惊愕的看着他,那双幽黯而迷人的琉璃褐眸,只是淡漠无绪的盯着阿缘,他默不吭声,却僵滞了全场,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诡异气氛。懵然的回视着他,阿缘突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痛,那样莫名,却又那样感同身受,她恍然明白了,那是因为曜儿在痛,一种心碎的痛!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曜儿会觉得痛……为什么他会感到心碎了……连一旁的梅琦儿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惊诧,吞吞吐吐的呢喃道:“曜哥哥,你和皇阿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