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内,拥有着一张黝黑瘦削的脸庞,脸色苍白,嘴唇龟裂的中年男子张达超少校,正吃着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可爱小女孩送来的苹果,一边嚼着,一边笑着用仅剩的一只左手疼爱的摸着小女孩的脑袋。他的身边,坐着一个面目安详的中年妇女,虽无过人之处,却也充满了贤惠。只是,这女子的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这几天一直都是以泪洗面,哭过不知道多少回。再看张达超的下身,自大胯间往下,便是空空如也,一种凄凉的感觉登时涌上方落羽的心头。“这一切,都是自已这个不争气的前身所造成的吧,想不到我邪神落羽一重生,便是遇上这么个人情债,呵呵,也罢,这个债,就让我替你还了吧。”落羽推门走了进去。前世的那个落羽,之所以被人称为“邪神”,就是因为他行事间,完全无迹可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联邦军部某位中将,酒后驾车,撞死一名过路的老人后扬长而去,面对死者的家属,却没有半点欠意,反而以妨碍紧急军情为由将死者家属四人实施禁闭四十八小时。三天后,这位中将被人用军用卡车碾成肉酱,还血腥的在网上公布了整个碾压过程的视频!同时,被撞死老人的家属银行户口上平白无故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巨额善款。后来,在电视媒体上公开谴责这种杀害中将的凶手何等卑劣行径之人,一共四个,也都相继被以同样的方法杀害,自此,无人再替那醉酒中将说一句话。某日醉后,曾与一位小学生打赌石头剪刀布,谁输谁就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跑上一个小时,结果,当晚的电视花边新闻之上,众多“邪神”的粉丝便有幸一睹他们偶像的赤伟雄姿。挚友“铁笛”罗平在猎杀变异兽铁刀螳螂的时候不慎被围,身首异处,结果,仅凭着他身前传回的一丝全息图像,落羽便不远万里,孤身前往铁刀螳螂巢穴,身带自爆高级炸弹,与铁刀螳螂殊死搏杀,只待不成功便成仁。可后来,他竟凭着一腔怒气,将那一巢穴之中连大带小包括不少尚未孵化的虫卵在内共二十六只铁刀螳螂全部斩杀,全身而退。无意中在一处贫民区内,看到一个瞎眼的老妈妈因为儿子阵亡前线而无人赡养,他便想方设想找到这名士兵的生前录像,临时植入变声原力卫核,改变声带冒充此子,替他尽孝,直至老人含笑寿终。……“邪”,不是狂,不会目中无人、自视极高,更不是恶,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这个字,没有任何的道德尺度可以去衡量,因为它早就脱离了这种普通的准则,在落羽的心中,他的意志,便是道德。见的不爽,便要动手,替不平之事一了百了;想要去做的事,哪怕成功率是零,也要放手一搏,哪怕身死,也不后悔;答应别人的事,便要做到,就算因为一分钱而损失上亿,那也是值得的……而这一次,他落羽只想对张达超副官说几句话,确切的说,是替他的前身方落羽去说几句话而已。“咔嚓!”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身病号服的方落羽缓缓的走向那病**的张达超。“恩?”张达超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嘴里的苹果也停止了咀嚼。这个不知好歹的废物公子,如果不是他,自已又如何能落得这般地田?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自已接受了方不归的命令要贴身保护方落羽,那便是死,也不应该感到一点后悔。可是,自已不甘,不甘的是,如果自已替统帅方不归挡了枪弹冲击波,就算被炸成肉末,也会是笑着去赴黄泉,可惜,自已为之拼命的,却是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一点存在价值的废物公子,一个对自已这帮弟兄没有一点点哪怕是最起码的尊重的白眼狼!平日里,哪怕他对自已与手下的一众军卫稍稍客气一点,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点点,那也会令自已心情好受许多,可是,冷语相向出言讥讽算是轻的,甚至是喝醉了酒,在自已为首的这群负责护卫的弟兄们身上拳打脚踢发酒疯也是家常便饭!是,兄弟们的武者级别都不低,这个伪二阶武者级别的废物公子那几下花拳绣腿,伤是伤不到大伙的,可是,自已这群生死与共的弟兄,受伤的是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热血心脏啊!如果不是兄弟们要誓死追随方不归与方家军,便是死在搏杀变异兽的战场上也会比保护这个令人极度不顺眼的废物公子方落羽要来的痛快的多。一连串方落羽往日的所作所为,如放电影一样的在张达超的脑海里闪过。他来这里做什么?以他的个性,对了,一定是来找自已问责的,肯定会说,你张达超是怎么搞的,竟让老子我受了这么大的伤,还住进了医院……妈的,如果不是你父亲是我们所敬仰愿意为之去死的方元帅,老子我早就不救你了!身边的那名中年妇女,想来也早已耳闻这位废物公子的恶名,下意识的将眼前的女儿往身后拉了拉。方落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走到张达超的面前,诚恳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张达超大脑当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方落羽抬眼看了看张达超,舔了舔嘴唇,再次重复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这“对不起”三个字,是替自已的前身,为平日里重轻这群铁血汉子的行径而道的歉,而那句“谢谢你”,则是感谢张达超没有让这具身体成为肉末,从来有了自已重生的机会。“你……”张达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已出现了幻觉,便是这个废物公子有什么天大的阴谋。“行了,我知道你,以及你的手下,对我有着极深的怨气,不过,那没什么,应该的。还有,你的双腿和左臂,我会负责让它们重新再生的,当然,不是动用军方的钱,而且,我方落羽要做的事,没有人会说些什么,你放心吧。不过,在这之前,你得一直保持着修复原力卫核的活性,不然,到时候就麻烦了。”方落羽说完,变戏法似的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那个正睁着大眼睛,躲在妈妈身后望着他的可爱小女孩,接着,便在仍然没有能彻底清醒过来的张达超微滞的目光中离开了病房。“他……他刚才说什么?”一分钟之后,张达超蠕动着嘴唇,喃喃的自语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