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舞台之上,流浪者手持折扇,正在为妮露等舞者做今天最后一场演示。常洺坐在台下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台上的流浪者彩排。“他很适合这份工作。”被装在一个琉璃球里的三号点评,这不是他和常洺第一次来看流浪者工作,可每次看到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从来不知道像斯卡拉姆齐这样的存在还能有这样一面。“我怎么感觉你和他不熟。”常洺随口问了句。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看出三号似乎对流浪者非常的不了解,这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在愚人众里他们算得上是同事。即便不熟,那也总不能像个陌生人一样。三号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丝毫隐瞒,他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早点发现。”他和斯卡拉姆齐不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伪装过。听到这话,常洺转过头,他正要质疑都变成球中之牌了,就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说话。那边三号便讲解出原因,“与斯卡拉姆齐不熟悉很正常,我并非继承本体全部的记忆,之前我便提过我造出时,记忆停留在进入教令院,并且被当做所有切片的对照,可以进行自我成长。”记忆和人生的阅历某种程度能决定性格,为在实践中锚定切片,博士在制造切片时,便将切片们的记忆定在一个年龄,这样才能将他们永远困在时间里。三号算是个例外,因担负对照的责任,他能够成长,成为所有切片静态人生的另一面。也正是于此,其他的切片更不会为他灌输后面的记忆,那样会污染他的成长。“所以本体在离开教令院后做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三号讲完做总结,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不光是对我保密,其他拥有本体更多记忆的切片,也会自觉的对不知道的切片保密。”“信息差如果利用的得当,那会为自身谋取到无穷无尽的利益。”常洺听到这里真觉得人是个复杂的动物,明明博士的切片都是一个“人”,却因利益的不同和想法的差异,能做出自己坑自己的事。忽然他觉得最自私的切片做出抹除其他切片的决定,真的不算是意外,说不定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但猜测就是猜测,常洺没有把他的所想对三号讲出来。这时正好流浪者在妮露等舞者的怂恿中,正准备进行一段完整的舞蹈展示。常洺和三号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他们以复杂的眼光看着跳起祭神之舞的散兵,并且近乎同时的产生一个念头。如果他以后回复记忆,可能会因为现在做的事而选择去世界树再把自己抹除一次。“常洺,你也在啊。”派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常洺的眼睛从舞台上挪开,他先是看到派蒙,接着看到的是瞳孔地震的旅行者。很好,又一个被惊讶到的。常洺颇为无奈的想。“他在跳舞?”荧睁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散兵在舞台上跳舞,这感觉太奇怪了,旅行者看完了那短暂的舞蹈,随后低下头怀疑她其实在一场幻梦里。不然她怎么看到散兵在跳舞,在结束后还会耐心的指导其他人。在旅行着的震撼平复的差不读后,常洺才给予肯定的答复,“对,旅行者你没有看错。”说真的他第一次看到散兵在后台跳舞时,比旅行者还震惊。“哎?”同样看完舞蹈的派蒙不明所以,几秒后她恍然大悟,“旅行者,你要找的人就是刚刚跳舞的人吗?”点点头,旅行者对常洺先说出她在世界树内部经历的事以及她在稻妻的调查。通过旅行者的陈述,常洺这下终于可以彻底确定散兵就是删除了自己。“我是在须弥城外遇见他,那时候他大概刚通过世界树抹消自身的存在。”常洺叹了口气,也给出自己的情报,“他自称流浪者,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想不起来任何事。”“可是看起来他过的很不错啊,还和妮露一起跳舞哪。”派蒙歪了歪头,虽然失忆了,但是对生活没什么影响吧。常洺对于派蒙的话,想提出他的看法。但不等他开口,漂浮在身边的三号就先一步说道,“这是在你我看来,对于斯卡拉姆齐自身,可是相当的痛苦。”听到这个声音,派蒙和旅行者皆是一愣。假设她们的耳朵没有听错,这个彩色灯罩里是博士在讲话!“忘记自我介绍,我叫三号,是博士的切片之一。”三号慢悠悠的说,完全不理会旅行者和派蒙戒备的表情。常洺咬了咬牙,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等着他来解释。这就是三号的小阴谋,他很清楚自己说的话旅行者和派蒙不会相信。但常洺不一样,由他来介绍,旅行者和派蒙就会因为他是自己的朋友,而选择接受他的解释。因此他光说自己是博士的切片,不多做讲解,把这个烫手的火球抛给常洺。毕竟常洺刚刚可是和他一起看流浪者跳舞。“他的来历说来话长。”常洺认命了,他明白这是三号逼着他解释。但他只能对着这个陷阱跳进去。从制作博士的卡牌讲起,常洺一路讲到博士成为电子宠物。本来他是不想用电子宠物这个词。但考虑到三号才挖了个让他跳,用一些奇怪的绰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旅行者和派蒙认真的听着,然后一个变得若有所思,一个变得茫然。或许旅行者完全理解了三号的计划。但派蒙却早已被那些弯弯道道划绕晕了,她只觉得好复杂,明明都是博士,却互相算计,互相使绊子,这就是执行官吗?难怪公子那家伙对同僚的评价不高。所以等常洺讲完,派蒙对唯一理解的事发出质疑,“你竟然是奇特卡牌的制作者?!看着不像啊。”“派蒙竟然不知道?”常洺无辜的反问。派蒙挠了挠头,她确实不知道,这事从来没人和她提过。“可恶,你这人藏的好深。”派蒙跺了跺脚,有种被针对隐瞒的感觉,因此她生气说道,“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在璃月第一面和常洺见面的时候他就考虑过。可惜那时不熟悉没想起来。这次她已经了解常洺,那这个绰号无论如何都要取出来。“就叫你打牌的。”派蒙自信多说。接着她听到三号毫不留情的笑声。派蒙眉头一皱,她发现这个玻璃灯罩不简单,就在她要告诉旅行者一定要小心的时候,流浪者从台下走下来。今天他的舞蹈指导的工作结束了,是时候该回家做饭喂猫。看到金发旅行者,流浪者并不吃惊,反而礼貌的问候,“你们是常洺先生提到过的客人吧?很高兴能见到你们。”他还没忘记那天跟着常洺来到须弥城时,对方说会有朋友来拜访。“你好啊,我是派蒙,这位是旅行者。”派蒙对于流浪者的友善做出同样友善的回应。旅行者则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事没事,快回去吧,这个点也该去吃饭了。”常洺作为过来人很理解旅行者此刻的心情。流浪者无比自然的接下来常洺的话,“嗯,正好中午多买了一些菜和肉,今晚可以多做一些。”他计算着厨房里的材料,拟定着招待客人用的食谱,就差问旅行者和派蒙有没有忌口的食物。“好啊好啊,我肚子已经饿了。”派蒙得知有饭吃,立刻心情大好,恨不得马上跟着流浪者回去。旁边的常洺张了一下嘴,把到嘴边的我请客吃饭咽回去。流浪者忙着和派蒙聊天询问她喜欢吃什么,没察觉出常洺和荧的沉默,尤其是旅行者,她真的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沿着大巴扎的通道一路向上,很快他们便回到教令院分给常洺的房子。刚用钥匙打开门,流浪者还未来得及收起钥匙,一只三花猫便扑进他的怀里。三花猫发出喵喵的叫声,不停的用脑袋蹭着流浪者。“抱歉,今天可能回来的比较晚,所以它生气了。”流浪者抱着逐渐变沉的小猫对后面的旅行者和派蒙道歉。“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啊。”派蒙讲出所有人的心声。流浪者笑了笑,没说话只抱着猫进来。然后把长有两条尾巴的猫放进他用工资买的草编猫窝,就很主动的去厨房做饭。“他手艺很好的。”常洺无奈的说,但这话显然无法使荧安心,她梳理着当前的疑惑,打算等吃完饭再问。没过多长时间香味从厨房里飘过来,派蒙等不及菜品上桌,直接先一步飞到厨房,说要去替大家尝尝味道。“说起来,旅行者你问过小吉祥草王了吗?”常洺在派蒙离开后向旅行者询问。荧告诉常洺,她是要去找纳西妲,因听到净善宫门口的小说家和学者的谈话,才临时更改行动反向,来到大巴扎一探究竟,刚进来到了就看到散兵在跳舞。“我试着联系过纳西妲,可是我进不去净善宫,在梦里她也没来找我。”常洺想起他在净善宫门口吃个闭门羹,就后悔为什么和纳西妲单独相处时,没去要个进入净善宫的方法。这样他也不用真的只能被动的等着旅行者和纳西妲主动找过来。“一个人抹除自己,会在历史上产生漏洞,我想小吉祥草王应当是处理那些漏洞。”从琉璃球里飘出来的三号提出他的看法。荧和常洺没有否认,他们也是这样认为。“那么吃完饭我们过去先找小吉祥草王问一问?”常洺提议道,他知道旅行者肯定有进入净善宫的方法,跟着她进去总行。“好。”旅行者正要答应,却听见门被敲响。常洺和旅行者对视一眼,最终距离门最近的常洺站起来去开门。“这个味道,你们是要吃晚饭吗?”循着声音常洺低下头,他看到纳西妲,对方有些好奇的望了一样,好像是对他今天吃什么饭感到好奇。“您来了啊。”常洺过了五六秒才终于想起把纳西妲迎进来。“不用太拘谨,是我先没有打招呼过来。”纳西妲让常洺放轻松,随后她对旅行者笑道,“旅行者也在呀。”最后放到漂浮的博士牌身上,“看来这里还有一位新朋友。”她对三号出现好像很感兴趣。常洺只得又介绍一遍三号的来历,以及他为什么会这样。“小吉祥草王大人,我虽是博士的切片,但我对须弥并无恶意,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对您敬仰有加。”三号用一种堪称真诚的口吻说道,实际上对神明的尊敬不过是建立在他为自己定下的规则上。幸好纳西妲没有去质疑三号,她走过来对旅行者说,“在那天意外发生后,我从之前被保存的信息中找到了一份陌生的记录。”说着她拿出一枚罐装知识,“我想这可能与你那天的经历有关系。”旅行者望着那枚罐装知识,他接着看向常洺和三号,想起来他们两个同样知道散兵。于是她提出能不能他们三个一同查看。纳西妲同意了,她动用力量解密了这段记录,几秒后在场的两人一牌看到一段童话。身披狐狸皮的怪物,白色木头雕刻成的小猫。在童话里披着狐皮的怪物放火烧毁了森林,杀了小猫的狐狸朋友,还让小猫拿着朋友的心制成的水珠去灭火,还告诉他大家决定让他去牺牲。默默读着这段画风可爱的童话,常洺看出身披狐皮的怪物是博士,四只爪子是白色的小黑猫是指散兵后,他忍不住摇摇头,而不等他谴责博士真是杀人还要诛心,三号先一步感慨道。“本体为拉拢斯卡拉姆齐竟做到了这种地步。”三号说完嗤笑一声,“真难相信那是他做出的事。”在这段童话里本体愿意去干这类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这显然不只是为获得更多的研究资料能解释的。三号了解本体,就像了解自己一样。“即便是怪物也在寻找心的归宿。”纳西妲看着三号提问,“那么能够成长的你,找到归宿了吗。”常洺和旅行者的眼睛也转向三号,等待他的答案。“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没有找到能接纳我的地方。但我不介意去找一份我能够接受的新工作。”三号思考着回答,当前他只想做两件事,一个是对最自私的切片进行一些小小的报复。另一个是寻找能够容身的地方,其实他不介意跟在常洺的身边到处游**,不过常洺应该不愿意。他隐藏的东西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少,这种身怀秘密的人是不会想让其他人跟随。“这点我可以考虑。”纳西妲记下三号的话,她会考虑要不要信任他。就在常洺以为这就完了时候,纳西妲又把话题扯到童话上,“后面还有一段哦。”十分措不及防的,常洺看到一只黑白的小熊和有着白爪的小猫在打牌。小猫遇见了黑白的小熊,在与他打牌中得知樱花下的真相,这个世界的记忆并非一成不变,樱树会在未来种下,花朵却会在过去绽放。自那时起,小猫便开始思考它存在于世界的意义。若是它无法成为世上唯一的月亮,那便消失吧,像樱花归于泥土,像水滴融入溪流。如果他不存在,那些因他而产生的悲剧是否也能够一同消散。读着这段童话,常洺有些伤感。但他又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公开处刑了。为什么散兵被撰写成童话的记忆里,还强调和他打牌。常洺莫名的真觉派蒙起的绰号贴切,连他看着这段记忆,都想说一句牌佬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