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给我练习唱歌。”“你,练习跳舞。”“你,负责杂耍!”“还有你, 你, 给他们打光, 放特效!”随着监狱长离谱的指挥。囚犯们离开时,面色凄苦,眼神空茫。扎马步那些, 腿都是软的,踉踉跄跄地离开。他们也曾叱咤风云, 也曾潇洒不羁,大杀四方,哪怕难逃法网, 之前也过得快活,霸气侧漏,直到昨天突然出现了一个危险的少年,用那小白兔一样的外表欺骗了他们,让他们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痛苦,后悔。池楚靠着椅子,多坐了一会儿, 这里的黑色太舒服,一出去就是一片苍白的背景, 让他觉得有些不适。监狱长也没走, 他似乎在手环上联系着什么。……人在家中坐, 麻烦天上来。拉法尔为了尽快捞出池楚, 昨天加班加点地查找资料文件, 勘测现场搜集数据, 用心整理材料提交给审判庭。按照他的学识,完成这些内容再简单不过,因此他也没当一回事,直接再去写辩词。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当他的手环响起时,银发天使轻轻拨开垂在耳畔的发丝,胸有成竹地点开看了一眼。哦,果然是通……不通过?拉法尔脸上的笑意僵住,这个结果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回复。又增添了新罪?破坏公共建筑……拉法尔脸色微变,原本的温柔被寒风吹开。哪怕是一天看十本书也不会疼的脑袋此时隐隐有些胀痛。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了缓,然后向对方追问理由。对方并没有马上回复,可能是被公务绊住了。但是等他回复的时候,拉法尔只看见了他转发的链接。加诺斯:“新闻看了吗?屋顶,你学生弄的,记得去监狱赔钱。”简简单单几个字,成功卸下了银发天使温柔的面具,他幽蓝的眼眸原本有些浪漫的忧郁,现在冻结成了湖上冰面。拉法尔沉默半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他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叹息。时也命也,注定了他要被这样的学生气死,但是也算庆幸,是他捡到了池楚,换个导师,怕是要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使因为突发心疾溘然长逝。……池楚揉了揉手腕,昨天动手的时候伤没好干净,现在竟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对于天堂的治愈魔法,他有了几分兴趣。这样的手段似乎比丹修医修那曲折的调理手法快的多。正想着,这时两个人影挡住了门外透过来的光。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这里吗?”“不错。”池楚诧异地抬起头,目光微凝,加诺斯和拉法尔?监狱长打了个哈欠:“终于来了。”拉法尔很轻松地看见了位于昏暗灯光下的池楚,这次不同于上次那样失态,想来是做了一些心理建设的,所以尚能保持微笑,就是撇过来的一瞬间,有些变质,变成了一抹冷笑。池楚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抱着胸,多少有些嚣张,发现拉法尔看过来后,他半阖着眼,低下头,同时伸出手比了一个中指。监狱长问:“你就是这个孩子的家长?”拉法尔:“……”他看了一眼加诺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澄清:“我是他的导师。”“哦,那你真是一个大冤种。”拉法尔:“……”他没忍住,“呵”了一声,道:“您说话,真有意思。”“嗯,本来呢,是想送他去卖艺抵债的,不过既然你还是他的监护人,还得听一听你的意见。”监狱长摸了摸下巴,一看就是一副要讹人的样子。“那您想让我说什么?”“给钱还是给人?要不你替他卖艺也行。”“恕我直言,这是什么新的法规吗?监狱长先生。”拉法尔轻轻笑出声。他语气尚还算温和地开口;“据我所知,所有天堂关于囚犯在监狱的待遇里都没有一条要求他们去卖艺吧。另外,您是监狱长,这监狱的屋顶连这样一个尚且还没有翅膀的小天使都能破坏的话。我是否有理由怀疑,您对您的职务一点也不上心呢?”银发天使温和地笑着,又停顿了一秒,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凶了,慢悠悠道:“并无冒犯之意,但是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监狱长皱了皱眉,道:“当然不是,不过你的学生是帮凶,和监狱里那帮刺头一起干的,多少也应该沾点边吧。”“嗯,听起来的确是如此呢,不过,据我所知,我的学生如今没有正式被断罪,对于他这样懵懂的小天使突然出现在监狱,并且还接触了里面最恶劣的罪犯这件事,我感到非常困惑,作为他的监护人,我想问一句,这究竟是你们想要滥用私刑,还是玩忽职守?”拉法尔无奈地弯了弯眉眼,一副困惑真诚求教的模样。天哪!他是怎么做到用那么温柔的模样说出那么咄咄逼人的话的!监狱长震惊地缩了缩脖子,看向加诺斯:“他放的,不关我事。”加诺斯:“……”对于这家伙这种出卖队友的做法,他并不感到丝毫意外。“是这样吗?执法者先生?”拉法尔认真问。加诺斯转头看了一眼池楚,然后眼角抽了抽。这个惹是生非的少年此刻没有一点自己是造成一切风波的主角的定位,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戏,双眸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靠着椅子,好像他只是一个闲适的观众。看得出来,他非常满意这出戏。接收到加诺斯的目光后,池楚才恍然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托着腮道:“我觉得我的导师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这件事也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目前我还是一个有天使权的小天使,所以,该有的补偿还是要有的。”监狱长叫了起来:“你说什么?还补偿?你要不要脸?”池楚张了张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好害怕啊。”态度格外嚣张。拉法尔对于他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感到格外的意外,为此,他特意回忆了一番刚刚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太阳究竟挂在哪一边。如果没错的话,那么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可能还有后话。果不其然,看到加诺斯皱眉后,池楚似乎并不想失去这个盟友的信任,很快补充了一句:“嗯,不过嘛,进监狱,的确是我的要求,我不过是自觉罪孽深重,觉得要提前进来熏陶一下……”熏陶这个词用的让他本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接上:“熏陶一下改过自新的氛围。”从他口中说出改过自新这样的话,多少是有几分搞笑了。如果他的改过自新就是去找几个刺头约架,然后打坏监狱的屋顶的话,那这应该是这四个字被抹黑地最惨的一次。“执法者先生是个体恤群众的,感念我的虔诚,所以就放我进来了嘛。”池楚说着摊了摊手,然后瞥向了加诺斯,挑了挑眉,似乎在问“满意了”?加诺斯移开目光,看向拉法尔,道:“的确,而且我并没有将他真的与那些囚犯放在一起。”拉法尔点点头,温笑道:“听起来是我错怪您了,不过既然是您将他放进来的,不如我们来探讨一下,这笔赔偿?我的学生依然受到《新生天使保护法》的保护,今日之事容易给他留下阴影,嗯……”说着他打量了一些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忧愁地叹了口气:“精神赔偿,少不了吧。”监狱长:“???”不是,他把这家伙叫来,难道不是为了让对方付钱的吗?他这是在干嘛?在给他的债务危机里添上一笔?“做梦!不可能,加诺斯,快点判,直接剥夺那个小家伙的权利!”一想到他的钱包,他就瞪大了眼睛,一副悲愤的模样。成为监狱长之后,钱没赚多少,还要受到来自员工、上司、囚犯甚至囚犯家属的多方面压迫,他图什么?加诺斯无语地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总算明白了拉法尔的意图,几句话撇清债务关系,然后借他人之口催促他赶快通过立案,早日开庭,如果真让他撇清了池楚增加的罪名,之前那份材料便只能让他通过了。他打量了一下对方。拉法尔和池楚多多少少有些像,外表看上去无害漂亮,内在各有各的黑。说他们不是师出一门,他都有些不信。偏偏这样的两个人,关系却不对付。“不急,拉法尔先生的材料可还没交齐。”加诺斯提醒道。拉法尔笑了一声:“执法者先生,我一直以为,给一个天使安上罪名,是应该给出证据的。您说他犯了错,那么他这样的小天使,是怎么做到破坏屋顶的呢?”他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道:“莫非,仅凭他和那些囚犯待在一起过?还是说,你们只是听信了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就得出了判断?”监狱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没有监控。望着他幽蓝的眼眸,加诺斯感觉自己逐渐踏入了一个陷阱。怎么办呢?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