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赵鞅思考

又是一年快过年的时候，赵鞅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绛都。利用休整的时间，赵鞅对未来的战局进行了深入的思考，没有了董安于的帮助，他经常一个人站在花园里静静地思考。经过反思赵鞅认为讨伐二卿不会是短时间事情，必须做长期打算。一是外国反晋势力相当强大。虽说现在赵鞅还没有真正与齐国交战，但是他清楚知道齐国始终在中间作梗，没有齐国的频频动作，郑国、宋国是不敢与晋国为敌的，如果没有齐国的资助，二卿也不会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二是范氏、中行氏在晋国的根基太深，范吉射的父亲曾经是晋国的执政，而中行寅的父亲中行吴虽然没有当过执政，但却是晋国著名的将领，曾带领晋军从戎狄手里夺得大片的土地，两家在晋国孕育长达百年，其家族势力在世卿世禄的滋润下早已根深蒂固，党羽遍布全国各地，朝中不乏帮助他们说话的人。三是范氏的国际地位极高。外交是范氏家族的强项，范氏与周王刘氏、鲁国季孙氏、宋国戴氏、郑国罕氏建立了一系列国家连锁，尤其是目前在周王室执政的刘氏家族。刘氏世代与范氏通婚。所说现在周王室已经衰落，但是作为宗主国的影响还有，每当范吉射、中行寅快要完蛋的时候，总会有国家出来帮忙，这其中不乏刘氏在王室的运作。四是内部不稳，对于董安于的死，赵鞅一直心存疑虑，看似范皋夷在朝堂上对自己发难，但是背后似乎还有力量支撑，不然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而这个支撑范皋夷的人赵鞅一直在怀疑是智跞。其实其中的原因赵鞅也很清楚，那就是自己极力反对范皋夷进入六卿行列，进而引起智跞对自己的不满才把矛头对准了董安于。有了这几层分析，赵鞅决定利用百泉战胜之际进行休整，他担心一旦战争时间太长，自己的兵力受损严重，后方难免会发生问题。于是率部回到都城绛都，刚一回都城，赵鞅就听到了智跞在与戎狄交战的过程中俘获大约两万名戎狄人充实到自己的封邑的事情。气的赵鞅说不出话来，自己辛辛苦苦在外面领兵打仗，人家却很容易就得到那么多的人口。再一想自己当年就是为了要回属于自己的五六千人口，竟然被二卿围困在晋阳长达半年之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过完年后，赵鞅安排好军中事务，带着家眷回到晋阳。初春的晋国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赵鞅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望着远处山上的草色刚刚露出浅浅的绿色，鸟儿时而轻轻飞过。赵鞅轻轻地舒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不断的战事，该有多好呀！身边的赵无恤、赵伯鲁还有赵罗几个孩子也兴致很高，赶着马儿飞快的跑前跑后。看着孩子们高兴的劲头，赵鞅又多了一点点忧虑。嫡长子赵伯鲁是赵鞅的太子，但是这孩子资质不高，虽然说本性不坏，但是为人老实，特别是当他得知赵伯鲁竟然把从韩不信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董安于，最后导致自杀的消息后，更是加深了他对赵伯鲁失望。一旦他年自己去世，赵伯鲁又怎么能担起赵氏中兴的大人。二儿子赵无恤虽说能力水平都不错，但是却出身低微，要承担赵氏的大任势必会受到不小的阻力。现在这孩子也不小了，该结婚了。这次回晋阳这件事也考虑了。多日的舟车劳顿，赵鞅一行终于回到了晋阳。晋阳啊！晋阳。我回来了。听到主公要回到晋阳的消息，留守晋阳的姑布子卿等晋阳大小官员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赵鞅的归来。下车后，赵鞅拉着姑布先生的手，“先生，受苦了，这几年晋阳全凭先生治理，赵鞅感谢先生呀！”“主公客气了，能为主公这样的明主出力，乃是姑布子卿一生的荣耀，岂敢言累。”走在晋阳宽阔的街道上，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赵鞅心里很是欣慰，才一年多时间，姑布子卿就将晋阳从原来那个人烟稀少的空旷城市变得人气十足。赵鞅对姑布子卿感叹道：“看着人口，我就知道先生出了不少的力，不然哪来这么热闹的景象。”“全凭主公的政策好呀！我们的田亩制度已经初见成效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到我们这里来。”都有那里的人？”“燕国的，齐国的，最远还有吴国的。”“吴国的人都有，看来只要政策好，就不怕没有人来。”姑布子卿也跟着开玩笑道：“所以说周公吐脯天下归心吗，主公可是当代的周公呀！”赵鞅摆摆手“可不敢这么说，不敢说啊！我若是周公国君岂不成了周成王。”姑布子卿哈哈笑了笑，“看来主公还是有所顾忌呀！”“不顾及不行啊！”随后，二人都笑了起来。安排好晋阳的一切事物后，赵鞅带上孩子们和姑布子卿等重要家臣，前往悬瓮山的董安于墓，祭奠董安于。当年董安于的自杀平息了晋国反赵势力对赵鞅的发难。事后赵鞅命人将董安于的尸体送回他亲手建造的晋阳城，安葬在悬瓮山上，让他日夜守望着自己一手建造起来晋阳城。转眼一年过去了，赵鞅在讨伐二卿的战事胶着之际，抽出时间专门来祭奠董安于。他亲自将坟墓杂草铲除干净，添上新土；供上猪头、美酒等祭品，燃香奠酒。一边烧着纸钱赵鞅一边说道：“董公啊，鞅今日来了看你了，让你在这清苦的地方一个人冷冷清清的，鞅于心不安呀。想你我二人虽为君臣，实为兄弟，每次在我们赵氏为难之际，总是公来解围，今日公去后，谁人可为赵氏解难。”说着说着，赵鞅的泪水就下来了。他想到了当年自己刚出道时候，经常与董安于讨论政事一直到大半夜，那时的他们都很年轻，从来不觉着累；他又想到了为了赵氏有一个稳定基地，董安于不顾年迈之躯起早贪黑修筑晋阳城；他想到了在二卿围困晋阳，赵氏处于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口时，董安于奔波于诸卿之间，最后促成了韩魏智出兵帮助赵氏解围；他还想到了董安于为了赵氏最后拔剑自刎时的坚定和他临死前那目光。想着想着，赵鞅哭出了声，当一个男人哭出声的时候，要么是委屈到了极点，要么就是愤怒到了极点，显然赵鞅属于后者。看到赵鞅伤心欲绝，众人也不自觉落下泪来。最后赵鞅说道：“董公呀！鞅今日在公墓前起誓，不杀范氏、中行氏为君报仇，鞅誓不为人。”下山的路上，赵鞅对孩子们说道：“记住你董公为赵氏所做的贡献，记着常来看看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