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杀身成仁

相持几日后，韩不信坐不住了，他决定派人前往中行寅的大营去打探一下消息。中军大帐，韩不信一身戎装，端坐在中军元帅的位子上，“众将官，我军已经围困中行氏的军队数日，迟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向，我怀疑敌人是不是已经从哪个山口突围或者其他动向，我决定今夜派人前往敌方军中探听情况，众将官以为何人可担当此重任？”韩不信的话音刚落，智瑶站了出来，“我军中新兵统领豫让可担此重任。”“传豫让。”一会时间，豫让走进了中军大帐，“末将豫让拜见主帅。”“将军请起，”韩不信道，“豫让，你家主公推荐你前往敌方军中打探情况，你可否愿往？”“末将愿往。”韩不信点头道：“豫让听令，我命你带一队人马今夜前往敌营打探，一旦有消息速速来报，不得有误。”豫让双手抱拳道：“末将得令。”随后豫让挑选了10余人的小队兵马，趁着夜色来到中行氏大营外的一个山岗上。夜色下中行氏军营，灯火闪耀，守营的士兵穿梭其中。望着山下的营帐，豫让对手下说道：“你等在此等候，我下去看看。”说完豫让飞身下了山岗。中行寅的营帐扎在邯山的一道山谷里，豫让沿着山谷的走向，时躲时藏，不一会就来到叛军的中军大帐跟前。豫让猫下身环顾左右无人后，抽出短刀划开大帐，侧目往里一看，只见中行寅、中行亮父子正在大帐内议事。五十多岁的中行寅头发花白，臃肿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哎，事到今日才知道当初在绛都时候，我们应该谨言慎行，至少我们还能够锦衣玉食啊！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与赵鞅一争高下，最终落到今天的灭顶之灾啊。”“父亲不必伤心，孩儿到觉着，事到今日我们更应该发愤图强，联合力量以图东山再起才是。”中行寅望着儿子，似乎一夜之间，这个曾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一下子长大了，沉思一会后说道：“孩儿你长大了，你说的甚是正确，但是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韩魏智三家的进攻，我意今夜你带上张统领一同从后山突围出去，前往朝歌联系在那里的范大人，让他请求齐国发兵从前来救援我们，否则这个山谷将会是你我父子的葬身之地。”“是，父亲。你在这里稍等几日，孩儿一定不辱使命。”听到这父子二人的对话，豫让心中暗暗吃惊，“怪不得说大难面前锻炼人，以前在绛都的时候，中行亮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经过这一番大难，竟然变得懂事了。”过了许久，中行寅对中行亮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这就和张统领趁着夜色一起出发。”中行亮告辞，走出帐外，豫让赶紧躲藏起来。看到中行亮走远之后，豫让飞身离开中军大帐，回到山岗上安排手下赶快将情况向韩不信汇报，并告诉韩不信自己已经前往齐国的半道上截杀中行亮一行，请求韩不信派人支援。已经是后半夜了，此时月光暗淡，星星稀疏；趁着月暗星稀之际，中行亮带上张统领一行十余人翻过后山。由于山上道路崎岖，加之又是后半夜，监视的韩不信军队的士兵早就瞌睡的不行了，当中行亮一行跑出包围圈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但这一切被藏在山岗上的豫让看的清清楚楚。天快亮的时候，中行亮一行已经离开包围圈快十里地了。“张统领，早知道韩不信的大军睡得这样死，我们还不如带上父亲一道逃出包围圈，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神去搬救兵。”张统领没有回答，他很清楚，绝对不能把幸运当做能力。中行亮见张统领没有回答，也就不再追问，带领队伍快马向前冲去。“嗖---”突然从林中飞出一箭，射向中行亮，张统领飞身过去，一剑挡开飞过来的箭簇，就在这时又从旁面的树林里又连续射出几箭，几个随从随即死在马下。“何人如此大胆，快快现身。”张统领大声喊道。这时从林中杀出十余人来挡住去路，中行亮认出了为首的正是豫让。追出十多里地，豫让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他是担心下手早了，中行亮一行就会反身逃回自己的大营。这次他要亲手杀了中行亮为绛都受到这个**贼骚扰的百姓报仇。一见是豫让，中行亮大怒，“豫让，你意欲何为？”“要你的命。”中行亮气坏了，大骂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曾为我府之人，不思知恩图报，反而帮助赵鞅谋害与我，真是畜生不如。”“你在新绛时无恶不作，丧尽天良，今日除你乃是替天行道，诛恶扬善。”豫让厉声指责道。这时，张统领策马上前，“豫让，念你我曾经一同共事的份上，放我们过去。”说完张统领对豫让抱拳道。豫让也对张统领抱拳道：“放你可以，但是他不行，作恶太多，放他无疑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我本就是来保护他的，你若不放他，我还有何颜面逃走。”“张统领，你也是一代豪雄，何必要帮助这样一个品行败坏、道德低下的恶徒？时至今日，我奉劝张统领还是弃恶从善和我一起共同为晋国出力。”见豫让不肯放过自己，中行亮对张统领大声说道：“少跟他废话，一起上杀了他就是。”说罢中行亮就提剑冲向豫让，双方战在了一起。几个时辰的厮杀之后，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间谁都难以取胜。就在两队人马杀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只见一队人马从西面冲了过来，为首的竟是智瑶。原来探马回去向韩不信汇报之后，韩不信命令距离最近的智瑶带兵前来帮助豫让截杀中行亮一行。正在厮杀的中行亮见又有队伍前来，心中不免一慌，边战边策马朝东边逃去。中行亮很显然不是智瑶的对手，没过几个回合，就被智瑶打的只有招架之力了。“中行亮狗贼，哪里逃？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智瑶说完，拔剑冲向中行亮。眼看中行亮招架不住，张统领赶紧来救，和智瑶厮打在一起。可怜的张统领一人难以应付豫让与智瑶两人，恋战智瑶之时，却把中行亮留给武功更高的豫让。于是豫让腾出手来直接杀向中行亮，招招都置其于死地，不一会儿，中行亮就力不从心。就在中行亮手忙脚乱之际，豫让飞起一脚踢在了中行亮的胸前，中行亮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就在此时，豫让纵身一跃，天残剑顶在中行亮的脖子上，“中行亮，你的死期到了，今天我要为晋国百姓除害。”“豫让，不要杀他。”正在于智瑶打得不可开交的张统领对豫让喊道。但是未等他的话音落下，豫让就一剑结果中行亮的性命。张统领一看中行亮被杀，当下就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几个士兵围了上来，用戈顶住了张统领，正要取他的性命。“慢，切莫伤他性命。”豫让对士兵们命令道。“张统领，中行亮已死，你也没有必要为他守护；自古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一代枭雄，当有更大的用武之地，还是跟我们一起为晋国出力。”“我一生漂泊多处都没有被人赏识，只有中行寅大人对我恩情有加，委以重任。今日我张某人没有完成任务，导致中行公子被杀，还有何颜面活在人世。”说完，张统领挥剑就要自刎。“张统领，你没必要为中行氏这样的人去死啊！以你的才能智氏、赵氏、韩都会重用你的。”这时，智瑶过来了，“若张统领为智氏所用，我保证智氏一定会给你比统领更高的职务，当个将军绝不成问题。”但是智瑶的话还是没有吸引住张统领，他提起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大丈夫不能忘恩负义，纵使中行家有千百不是，但他能够赏识我、重用我；士为知己者死，为了这份信任我也不能背叛中行氏。今日因我无能没有保护好中行公子，我也只有以死相报。”说完张统领手中的宝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嚓”的一声划了过去，随后一股鲜血在初升的太阳下静静地落下。天亮了，一轮红日在远处的山岗上一点一点的升起霞光洒满了林中的小路。豫让走上前去抱住张统领的尸体，泪水禁不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