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宁远市F大学后街街尾的垃圾堆旁,惊现一具无名女尸。半小时后,警方接到报案,迅速赶往案发现场。城西分局刑侦支队队长沈逸风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报案人的口供,拉开警戒线进了案发现场,略过正在拍照取证的痕检人员,走到法医身边站定:“向渊,怎么样?”“死者女性,身高172,足长23.8,从腺体发育情况来看,应该是个成年alpha,年龄在二十岁左右。颈部两侧有明显红肿,嘴唇发绀,球结膜充血,初步怀疑是机械性窒息,推测死亡时间在两小时以内。”向渊蹲在地上,帽檐遮掩下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尸体,有点发闷的声音从口罩下传来,低头记录信息,“颈部皮下出血符合扼死征象,她是一个成年alpha,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不排除抛尸的可能性。”沈逸风点点头,抬手挥开在耳边嗡嗡个不停的苍蝇,使唤外面站着的手下李明霄:“小李,叫技侦过来。”向渊站起身来,跺了跺脚缓解发麻的双腿:“尸表大概就是这样了,具体死因得回警局再看。”沈逸风拿来一瓶水递给他:“我让人把尸体先带回局里,你明天上班再解剖吧,今晚别熬了。”城西分局前天刚接了个案子,尸体高腐死因不明,向渊已经连着熬了两天一夜没睡过觉了,饭也没吃几口,再熬一个通宵,沈逸风怕明天进冷藏柜的就是他的尸体了。向渊拉开警戒线,走出老远才摘了口罩,露出一张极其精致漂亮的脸:“没事,我好着呢,熬不死。”其实他留在警局,不仅是为了工作,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见到家里的那位。上个月他抽空回了趟向家,结果被他亲爸和后爹拉着去相亲,直接合同一签,把他嫁给了长皓集团的新任CEO。顺便贴心地以十倍违约金帮他退租了房子,命令他立刻马上搬进他未来丈夫的房子里。于是领完结婚证,他就被迫搬了过去。听说这位CEO是个出了名的冰山帅哥,在公司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不多说一个字,凡是对他动过一点点歪心思的omega都被毫不留情地开除了。向渊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领结婚证那天,两人迄今为止只见过那一面,在他空**如样板房的客厅里交换了彼此的信息。具体形式就跟他当初去城西分局面试的时候差不多。对方的资料写的非常详细:姓名晏深,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身高189cm,年龄23岁,信息素等级S级……向渊审视着这份资料,其详尽程度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在翻阅死者信息。虽然,晏深无论本人还是证件照都帅的无可挑剔,感情履历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但向渊还是觉得不太行。别人八字不合,他俩名字不合。别人的婚姻是坟墓,他俩的婚姻是深渊。这不合适。对方平静地看完了他毫无营养的资料,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该提的,都已经跟他的父亲提过了。晏深确实很忙,说过几句话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是从来不回家,还是恰好完美避开了向渊回家的时间,两人领证之后就没碰上过。话虽这么说,但向渊还是开着他的小摩托回了家,一进小区就熄了火,为免吵到附近居民休息,两条长腿蹬着地面缓缓挪动。等他把摩托停在家门口的车位上,才发现家里二楼书房的灯亮着。向渊低头看了一眼腕间咔嗒咔嗒运作的机械表,发现已经将近凌晨四点了。晏深不仅回了家,而且还没睡觉。“早不回晚不回,偏挑我一身垃圾味儿的时候回来。”向渊小声嘟囔着发泄不满,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从兜里摸出家门钥匙,“大半夜不睡觉,等着吓唬谁呢…”晏深这套房子坐落于宁远市最高档的小区,小区内都是独栋别墅。他这套房子虽然不是很高,只有两层,但面积很大,整个装修风格颇为古典,可以说和晏深本人冷冰冰的气质格格不入。前院种花养鱼,后院改成了茶室,还搭了个葡萄架,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葡萄。但晏深不喜欢外人进家,因此家里没有管家也没有保姆,院子里的活物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天意。向渊关上门,开了玄关的廊灯,一边换鞋一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轻柔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下来,晏深打开了客厅顶灯,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怎么回来这么晚?”向渊还穿着警服,闻声吓了一跳,抬头惊讶地看向站在沙发旁边的男人,熬了两晚的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你,你在家啊…”“抱歉,我以后回家会提前告诉你。”晏深短促地皱了下眉,以为向渊是被突然出声的自己给吓哭了,“我有事跟你说,方便吗?”向渊哽住。凌晨四点,您说方不方便?晏深穿着一身深蓝色绸缎睡衣,刚洗过的头发软趴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被揉出几道褶皱的衣摆明显出卖了他。在外雷厉风行的小晏总,回了家也是个不知道怎么面对omega的毛头小子。这样的晏深和向渊第一印象里的晏深差距太大,让他一下子醒悟过来,晏深不过是个比他还小了三岁的小崽子。虽说两人的婚姻纠缠了许多利益,但毕竟为了长皓和向氏两大集团长久稳定友好发展,他们怎么也得假模假式地过上几年。omega在面对一个不爱自己但有婚姻关系的alpha时,最好的自我保护办法就是——拿捏他。向渊清了清嗓子,随意揉了下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更红了,还泛起了点点水光:“我先去洗个澡行吗?我刚出现场回来…你等我很久了吗?要不你先睡,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晏深在听到“出现场”三个字时微微皱了下眉,又打量了一番向渊身上的警服,似乎很艰难地从大脑储存的万千资料中调取出了有关向渊的信息,才想起他的新婚omega,向家的长子,是个和向氏集团毫无关系的法医。他见过的omega不计其数,其中不乏长相精致漂亮的。但像向渊这种一吓就哭,一揉就红,跟瓷娃娃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爱哭,要是哪天被标记了,会不会把他卧室给哭淹了?晏深被自己莫名萌生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见向渊仍是一脸怯怯地盯着自己,顿时心虚地撇开眼:“我不困,你去吧,我在书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