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027

伊泽杉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 事态进展得快得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个黑色雾气是什么？那是造成小镇覆灭的原因吗？亚露嘉似乎知道什么，他可怎么就利索地去死了？死亡中有大恐怖，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干掉自己, 哪怕这里是过去, 哪怕死亡后大概率会回到未来。还有, 拿尼卡吞了什么？她是不是将黑色雾气当小蛋糕吞掉了？亚露嘉选择死亡时不想让拿尼卡遭到污染变成怪物？伊泽杉心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他稍微后退一步，飞速打出了几个封印术式防止声音泄露。“基尔？在吗？亚露嘉怎么样了？”很快基尔什塔利亚将亚露嘉醒来以及他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伊泽杉。伊泽杉先是松了口气：“他们没事就好。”但下一秒伊泽杉有些无奈, 他看好的御主又凉凉了, 怎么办？或者……直接将小镇覆灭的元凶彻底杀死, 他就可以滚回未来，压根不用找御主了！基尔什塔利亚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亚露嘉说已经解决了部分怪物，只需要再去矿脉深处, 捣毁祭坛, 彻底将死念形成的凶手杀死或者封印，事情就结束了。”伊泽杉点头，他扫了一眼庄园大厅门口的库洛洛，心想，实在不行，找库洛洛这个警察局长帮忙吧！就在伊泽杉飞速思考下一步之际, 自从亚露嘉死后就呆滞当场的奇犽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破碎和不可思议。“亚、亚露嘉……？”奇犽觉得自己很蠢，“亚露嘉！！拿尼卡！！”奇犽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名字。他怎么能忘记呢？怎么就忘记了？居然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抛在脑后八年之久！当年家里测试拿尼卡的能力前, 他曾答应要给亚露嘉举高高, 还要摸摸拿尼卡的头表扬她, 可等测试结束后, 他竟什么都不记得了，亚露嘉和拿尼卡会怎么想？还有这些年他从未听闻亚露嘉和拿尼卡的情况，若不是这次离家出走参加猎人考试, 若不是第三场考试非常特殊，将人的意识和身体分割开，他恐怕还会一直忘下去！！“……我想起来了。”奇犽看着伊尔迷的眼神非常奇异，像是在看某种无法理解的生物，又像是重新认识了名为伊尔迷·揍敌客的人。伊尔迷是他的大哥。就像是奇犽虽然厌烦柯特，却从未想过控制柯特，更别说伤害柯特了。但伊尔迷很自然地这么做了。因为他是大哥，因为认定了亚露嘉和拿尼卡是危险的怪物，于是他很自然地将亚露嘉和拿尼卡从家人范畴中剔除出去，并强制奇犽也这么认定。奇犽不想忘记，却被迫忘记了，成为了不守信的哥哥。他紧紧看着伊尔迷，声音颤抖着问：“伊尔迷，是不是在你看来，只要是你认为的正确之事，我就必须遵守？”伊尔迷眨眨眼，他目前还不清楚考试状况，西索和亚露嘉直接死了，他们是退出考试已经回去了，还是真的死了？伊尔迷赌不起死亡的可能，所以他决定先安抚奇犽。“这是当然的事，奇犽，你太小了，还不能面对这个世界，我身为你的兄长，当然要将危险从你身边隔开。”“你没发现自己的样貌变了吗？”伊尔迷甚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样子回想起考试后就会恢复原来的面目，那么……”伊尔迷看向柯特，黑发男孩仍然有些茫然和不解，伊尔迷了然：“看样子柯特还没清醒，不过没关系。”他指尖一抖，出现了一枚钉子。“我的钉子可以处理一些麻烦的记忆，正好将柯特的记忆唤醒……”奇犽伸出手拦在了柯特身前。“他不是你的针人。”伊尔迷皱眉：“让开，奇犽。”他难得耐着性子说：“目前情况复杂，必须立刻让柯特意识到自身处境。”“柯特会想起来的，他有能力自己冲破枷锁。”奇犽的目光落在亚露嘉离开后留下的尸体，面色难看至极，甚至多了一抹杀手特有的狠厉，“我现在更想和你谈亚露嘉和拿尼卡的事！”“他们不是家人，奇犽。”伊尔迷的脸色变回了平静无波，如人偶般毫无情感波动，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劝说奇犽，“他和我们没关系，你……”他这么说着，手指却在不经意间打出了两枚钉子。一枚念钉打向奇犽，另一枚念钉直直冲向了柯特的脑门。伊尔迷的动作又快又隐蔽，奇犽直到钉子要扎身上了才注意，他几乎用尽全身力量才侧开脸颊，那枚钉子擦着他的太阳穴上方几厘米飞出去，刺入了后方的墙壁上。鲜血从额头侧面落了下来，染红了奇犽的眼睛。但奇犽却完全没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只是用可怕的眼神看着另一个落点的钉子。那是伊尔迷打向柯特的钉子。库洛洛和伊泽杉倒是都注意到了，库洛洛挑了挑眉，没动手，伊泽杉本来抬起了手，可又放下去了。因为就在钉子即将刺入柯特脑门的瞬间，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弦从天花板的吊顶里面骤然探出，直直打飞了那枚念钉！伊尔迷自然是心中一惊，奇犽也是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刚才伊尔迷不仅攻击了他，居然还试图攻击柯特！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奇犽心底破碎了，奇犽目眦欲裂，几乎被愤怒淹没。“伊尔迷·揍敌客！！”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这个大哥完全没有将弟弟看做是单独的人，而是当做了任意玩弄操纵的人偶！！奇犽并不愤怒于大哥攻击他们，他们是杀手家族，互相战斗是常有的事。但他无法接受大哥对他们是人！甚至是家人！不是随意利用的工具人！！伊尔迷没在意奇犽的愤怒，他更在意那个可以打断他攻击的人。他抬头看向吊顶，但出乎伊尔迷的意料，居然是小杰从吊顶边缘探出了脑袋。此刻小杰已然恢复了记忆，他变成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小孩。他附身的杰克并不是个特别勇敢坚强的人，否则也不会被赌场老板胁迫着签订了高利贷条款，但小杰却是一个勇往直前、心志坚定的人。小杰趴在吊顶内，亲眼目睹了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一切。从帕斯特追杀亚历山大，到库洛洛炮轰西索，再到亚露嘉死亡……这一连串的惊变不仅让杰克的人格彻底懵逼宕机，也让小杰心底不断升起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虫洞。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割裂，很自然地让男孩意识到自己好像哪里不对，继而想起了他为什么到达这里，以及猎人协会的第三场考试。伊尔迷教训自己的弟弟，小杰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虽然有些生气，可他也没有插手的立场，但当伊尔迷真的对柯特出手时，小杰实在忍不住了。他们这几个人真的是兄弟吗？兄弟之间是这么相处的吗？“奇犽！”小杰黝黑的眸光里闪烁着明亮的光，他给奇犽鼓气，大声道：“你这个哥哥好凶啊！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丢了吧！我来当你的兄弟！”伊尔迷：“……”奇犽听后却险些落下泪来。他亲生的大哥将弟弟当做人偶和工具，刚认识没多久的小杰却能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好！”奇犽大声回答道，大大的猫眼像是被水洗过般透彻。伊尔迷的目光落在小杰身上，一股隐晦且冰冷的杀意逐渐溢了出来。他此前从未将小杰放在眼里，小杰只是弟弟在外面偶然认识的同龄小孩，可此时此刻，伊尔迷心底开始真正考虑，果然还是直接干掉小杰吧。“你真的了解奇犽吗？你知道我们一族是做什么的？”伊尔迷淡淡道：“能这么轻易说出做兄弟这种话，奇犽，你真的认为他不会后悔吗？当他和他的家人因你而死时，你还能说出好吗？”奇犽面色微变。是了，他是揍敌客，他们家是杀手，若是因此牵累了小杰……但下一秒，一直站在门口没走的库洛洛冷不丁开口了。“奇犽，也许你不知道小杰的父亲是谁吧？”依旧戴着警局大檐帽的库洛洛笑容中多了一抹无法言说的危险。“金·富力士，协会三星猎人，是一位连你父亲席巴·揍敌客见到都会主动交好的强者。”库洛洛当然知道金·富力士啊！毕竟当初他们旅团接了奥伯龙去贪婪之岛偷斗篷的任务，贪婪之岛可是三星猎人金·富力士建造的游戏岛屿，后来海上大战的事爆出来，库洛洛还亲自去了一趟贪婪之岛，和金·富力士见了一面。怎么说呢，他当初是帮奥伯龙的，金·富力士是帮伊泽杉的，作为不得不站在这对兄弟身边当工具人的倒霉蛋，俩人见面后竟有那么一点点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再说了，金·富力士可是伊泽杉的帮手，也许他知道怎么解除斗篷诅咒呢？虽然事后证明金·富力士不知道诅咒的事，但库洛洛还是拿到了金的重要人际关系资料。比如金老家是鲸鱼岛，还有个表妹和儿子。此刻察觉到伊尔迷身上弥漫的杀气，库洛洛用一种乐子人的心态笑眯眯地说：“伊尔迷，若是你在这里杀了小杰，也许明天你们全家就要吃席巴的葬礼宴席了。”伊尔迷猛地回头看库洛洛。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似乎在质问，库洛洛你到底帮哪边的？库洛洛抖了抖之前伊尔迷丢给他的支票，似笑非笑。“伊尔迷，想雇我，这点钱可不够~”说完，库洛洛轻笑着转身，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划开还未熄灭的火焰和游**的硝烟，居然有那么一点意气风发的感觉。他很高兴，太棒了，不是他一个人丢人！“来人！收队回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