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亲启:佩曼,五年了,我有些想见你。……和我一起从军的同袍,有很多都已经不在了,而我甚至,都无法参加他们的葬礼。……这是一个孤独的任务,有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幸好,我知道,我的背后还有你。纸太短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听说桃城的桃花又开了,我托人送了一枝桃花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一九xx年四月十四日。”……“吾妻亲启:佩曼,又是一年春天。你说你给我寄了衣服,然而我并没有收到。想到这件事,我就时常懊恼得睡不着觉。……今年,村口的桃花开了吗?其实看过桃城的花后,我还是觉得,我更喜欢家里的桃树。又想你了。一九xx年四月零七日。”“吾妻亲启:……佩曼,我遇到了子实,我们的同乡。我真没想到,会在那里看到他。可是我不能和他相认。子实心直口快,在沦陷区里得罪了人,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了关系,把他放出来了。可是,他好像认出了我。……佩曼,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请你相信我。……一九xx年十二月零二日。”……“吾妻亲启:佩曼,战争快要结束了!纵然我一直坚信着这一点,但到了此刻,我依旧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激动!我的任务也要结束了!相信我,我很快就能回来见你了!一九xx年七月二十一日。”……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封封书信。虽然被埋藏了七十多年才重见天日,但上面的绵绵情意,却没有丝毫受到时光的损耗。这个世界,向来都是纸短情长。显而易见,佩曼,就是七十年前,那个自杀的女人的名字。而这些信,则是她当年参军的未婚夫寄给她的。盒子里装的,只有佩曼未婚夫寄给她的信,不过想想也正常,佩曼的回信,自然是寄了出去。现在叶白和斐皂也终于知道,原来村口那棵只剩下半截树桩的树,原来是一棵桃树。佩曼的未婚夫寄给她的信很多,不过日期并不固定。大概是因为战乱的原因,初期,佩曼的未婚夫要跟着大部队四处奔走,只有到了稳定的地方才能给佩曼寄信。所以有时候,他一年才会给佩曼寄一次信,而有时候,则会逢一两个月就寄一次。在最后一封信中,正在实行秘密任务的佩曼的未婚夫,高兴地告诉佩曼,他马上就可以结束任务,回来见她了。可是据村长所言,佩曼的未婚夫,最终并没有回来,而是死在了战乱之中。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悲剧。但嗟叹之后,现在活着的人,则要为未来的自己不产生悲剧而努力。叶白心中有一个疑惑。佩曼既然是死在村口的,那么,又为何会与山腰上的鬼寺扯上联系?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不管怎样,如果村长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村子,的确存在异常。这些邪门的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总之,首先,他们得找到佩曼善魂寄托的物什,或者她徘徊不去的地方。然而叶白和斐皂把这间几乎只剩下地基和框架的屋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佩曼善魂的所在。难道佩曼的善魂,并不在这里?叶白看向自己手中的盒子,还有那里面的一封封书信。显而易见,假若善魂会附身在生前重视的东西上,那么,在这栋房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消亡的情况下,这个盒子,无疑是最有可能成为善魂附身物的存在。然而奇怪的是,佩曼的善魂并不在这里。莫非?叶白开始思索,佩曼的善魂并没有选择附身在执念最深的东西上,而是去流连在生前最忘不了的地方?可是叶白环顾四周,都没有在这间只剩下地基的房子里找到佩曼的善魂。至于村口的那株桃花树,也被村子里的人给砍了,并且,叶白和斐皂在经过那里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任何魂魄。……说起来,为什么,他们在这个村子里,没有“看”到任何善魂和恶魄呢?叶白突然发现了这一点。然而就算发现了,他们也并没有什么线索。总之,从佩曼的未婚夫寄给佩曼的信中,常提到的地点,就是他们的家、村口的桃花树,还有桃城。……如果前两个地方他们都找不到佩曼的善魂的话,难道他们还要跑到桃城去找吗?而且桃城离这里的鬼寺,也未免离得太远了吧?暂时没有头绪的叶白和斐皂,打算先去F寺的图书馆看一看。一般来说,一个地方古代的县志,包括其风俗变化、地理变迁、文化传统,乃至有名的历史人物和曾经发生过的异闻,都会保管在当地的图书馆和档案室内。既然这天寺和鬼寺的历史如此悠久,那不妨去图书馆看一看,或许能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叶白和斐皂说干就干,在将这个村庄全部逛完了一遍之后,他们便决定去F市市中心的图书馆内,调查有关的历史资料,毕竟有些隐秘或者说小众的档案和书籍,并不能在公开的网上找到。至于为何他们不先去离他们更近的鬼寺……那是因为他们还不想那么早就去找死。起码,他们得知道鬼寺里的那只鬼,究竟是不是佩曼。……就这样,叶白和斐皂来到了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