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斐皂说的一样,掀开帘幕,佛陀的背后,是一幅壁画。跟其他被破坏的壁画比起来,这里的壁画,保存得较为完整。让人奇怪的是,直到现在,谢信瑞的恶魄,依旧没有出现。或许是它忌惮着他们手里的桃木符,亦或者是盒子里、寄存着它善魂的桃树枝?叶白猜测道。他正要看向这幅壁画,却不料突然被斐皂用手挡住了视线。“别看了,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斐皂说道。叶白发现斐皂的手有一些颤抖,他不明所以,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反驳他的话。斐皂迅速地将帘子落下,然而虽然只有一瞥,叶白脑海里却已经清晰地印下了那幅壁画的样子——那的确是一幅道士镇压恶鬼的壁画。叶白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他只是瞥了一眼,只看到了一瞬,但为何这壁画的影像,却在他的脑海中如此深刻?甚至连上面原本斑驳黯淡的颜色,都变得鲜艳起来……——就宛如是他亲眼看着这幅壁画被刻上的一样。“叶白藏——”是谁在叫他?如此憎恨,却又饱含着如此强烈的情感?叶白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幅漫长的画卷,这画卷不知从何而来,却又好似一直藏在他的记忆深处……“哥!”斐皂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叶白的神思,那幅画卷又在叶白的记忆宫殿中缓缓合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叶白有些恍惚地想道。“哥!”斐皂担忧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没事吧?”叶白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就在这时,斐皂突然指着叶白身后惊叫道:“哥,小心!”叶白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倏忽而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斐皂突然推开。无数密密麻麻的长着无数丑陋花纹的树枝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铺天盖地,几乎让他们没有丝毫逃离的空隙,甚至让人会忍不住怀疑,这空气是否也会受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树枝挤压,从而让里面的人窒息——他们已经看不到天花板了。或者说,他们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除了这些树枝以外的东西。下一瞬,叶白就惊叫起来。“斐皂——”叶白惊愕地看着斐皂代替他被这无数席卷而来的树枝给拖走。焦急、惊恐、愤怒、不敢置信……一时之间无数情感涌入他的胸膛。他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了一下,却很快归于寂静。然而随即他的眼睛里就燃起了熊熊怒火。“斐皂!”“放开他——”叶白疯狂般地朝前奔去,然而这些树枝退去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宛如潮水,忽然而至,又忽然而去。潮落之后,树枝在这鬼寺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包括被它们席卷而走的斐皂。空空****的鬼寺里,便只剩下原地孤零零抱着盒子的叶白。“为什么……”为什么恶魄席卷走了斐皂就离开?为什么斐皂要推开他、为他挡住恶魄的攻击?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曾背弃他……从他落地至今,他有被人总这般坚定地选择过吗?叶白忍不住抱紧了自己手中的盒子,坚硬的盒子硌得他有些不适,他终于在这空落落的世界里,意识到了它的存在,叶白打开这个盒子,里面脆弱的桃树枝依旧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而桃树枝上,始终附着一个白影。看到这桃树枝,叶白茫然恐惧的心渐渐回落了下来,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他会找到斐皂的,一定会。斐皂从未背弃过他,他也绝不会背弃斐皂。叶白抱着盒子走出了鬼寺。他来到了那槐树树桩的面前,只剩下半截的树桩安安静静,无论叶白做什么,都没有丝毫反应。桃树枝上面的善魂依旧呆呆地待在那里。不知为何,叶白突然想起,原本经过这鬼寺的山路突然崩塌的事情来。当初斐皂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同样遇到了山体滑坡。叶白抱着盒子,渐渐朝山路崩塌的地方走去。因为路况崩塌得太厉害,已经没有游客往这个方向走了,大家都选择了坐缆车,所以这条路现在十分安静,甚至都听不到叶白走路的声音。自从斐皂被树枝抓走之后,叶白便觉得自己浑身似乎都轻飘飘的,好像找不到归处。他便这样一路飘着、一路茫然着,走到了那山路崩塌的地方。原本的石砖阶梯断截成了两半,一上一下,像是两条不再相接的绳索,而在这断截处的中央,自然而然地,暴露出一个空隙来——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洞穴,无人知道里面有什么。而叶白就这样,缓缓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