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清温柔的抚起池曳垂在胸前的头发,这缕头发恰好是系着剑穗的那一缕。“黄泉域是由黄泉和万千生灵的执念形成的,这是对鬼的庇护,不可打破。”池曳叹气:“行吧。”他转身上了台阶,发尾的水火两个冰球又撞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音。在鬼门前站着,池曳回头道:“凝清,我出去要在禁地看见你,不许走。”否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这种烦躁,将禁地毁了。凝清:“好。”池曳这才跳下鬼门。池曳一走,凝清就被黄泉域弹了出去。黄泉镜前,凝清吐出一口鲜血,他靠着洞穴的墙壁坐下,一身灵力尽空,不过也在慢慢恢复,恢复的灵力就如同山泉之于江河,聊胜于无罢了。没了灵力,天道的威亚制得凝清喘不过气,只能将衣领拉低,大口大口的呼气。待平复了些,凝清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是只有自己和池曳才能看见的道侣结,连着无名指,也连在了元神上。凝清嘴角的笑越来越大。没想到对方是以这种方式来见他。“没想到啊,你们就是这么欢迎我的?”池曳看着面前给他趴了个全乎的四人,应该说三人一鬼,有些诧异:“我听说只有人间才会有年节,才会拜年,你们在哪学的人间的习俗?”漫诗听闻连忙起身站在池曳身后,对着后面一顿吼:“我们老大来了。”池曳戏谑:“我什么时候成了你老大?”漫诗欲哭无泪:“现在是了。”地上的源意一肩扛着一个人,一肩扛着一个鬼从地上爬了起来,声泪俱下的嚎:“老大,救命啊。”池曳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怔,待源意也扶着两人爬到了池曳后面,池曳感受着前方浓雾的气势,惊疑不定的问:“你们做了什么?把人家黄泉一锅端了?我寻思着你们也没这能力啊。”漫诗指着源意右肩上扶着的鬼:“你问他啊,这是追着他来了,深暖因为帮他被忘川里的东西咬了一口,立刻就晕厥了。”池曳转头去看源意肩头趴着的鬼,这人的面貌怎么有点眼熟,阖眼的时候,眉眼有几分像凝清,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清冷感。池曳问:“你们不是说他是个火灵根吗?”漫诗死死盯着浓雾里显现的人:“老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看前面啊!!!”池曳回头,一根哭丧棒打到了眼前,池曳一个侧身,躲开了这根黑色的哭丧棒。池曳眨眼,看着走出来的高挑的黑衣男子,衣服是黑的,帽子是黑的,就连手里的哭丧棒都是黑的,唯独那张脸白得跟敷了粉似的,眼尾还有一抹红。在黑衣男子走出来后,后面又跟着走出来一个白衣男子,依旧高挑,和黑衣男子不同的是他全身都是白的,但是脸却没有那么白,眼尾依旧是一抹红。池曳给漫诗道:“看见了吗?”漫诗狂点头,以为池曳要给她说什么高见:“看见了。”池曳:“想要显得白就不能穿白衣,得穿黑衣,你看他,衬托得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反观白衣,在衣服的衬托下,那张脸白得都正常了。”漫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池曳说完,那边黑无常手里的哭丧棒又打了过来。漫诗见白无常没有参与进来,就扶过源意肩头的深暖后退。白无常见状,笑得眼角的红越发绚烂了。“这就是你们老大?”漫诗点头:“是。”白无常盯着池曳流利的身法:“很强。”“可惜我们老大说了,那小子...”白无常用手里的白色哭丧棒指着源意肩头的鬼:“他逆着忘川游了回来,古往今来,他是第三个在忘川不灭,还靠毅力逆着忘川回来的鬼,所以他不能走。”漫诗看了眼池曳,勉强打起底气叫嚣:“我们老大也说了,他必须跟我们回去。”池曳跟黑无常打得有来有往,还能抽空回了一嘴:“对,他必须跟我回去。”白无常见黑无常压不过池曳,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道:“知道逆着忘川回来有多难吗?忘川里什么都有,有蛇虫鼠蚁,有世间所有的怨气憎恨,还有各种穷凶极恶,被下令扔进忘川磋磨至消散的恶鬼。种种东西加在里面,哪怕是最极致的恶鬼,都熬不过三日,而要逆着忘川往回走,每走一步便是一个炼狱,若百年之内没有成功回来,便会被黄泉打散。”池曳笑了:“这条路极端,他是那亿万鬼里好不容易成功的三人之一,所以呢?”白无常:“所以他要留下来,我要他成为下一个白无常。”黑无常听见这话,没在跟池曳打了,反而是错愕又慌乱的看着白无常。池曳:“你想找个接班人?”白无常彷佛没看见黑无常的不对一样,依旧笑得灿烂:“对。”池曳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你在等下一个,反正他不行,我必须要带他出去。”白无常只是突然起意,上头给的命令是尽可能带这人回去,也没说要必须带。不过,池曳既然说了不行,那今天他还真要这人当他接班人。白无常手里的哭丧棒起:“没得商量。”池曳和白无常打,赤手空拳的他顿觉麻烦,这白无常看着文文弱弱,打起架来却像个疯子。这可比黑无常猛烈多了。黄泉忘川下是有暗火的,池曳试着召唤,却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压制着了暗火。白无常的哭丧棒可不得了,被碰到就是满脑子的哀嚎声,吵得人心烦意乱。池曳试图和白无常说道理:“白兄,你在这个位置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要找接班人了,你找了接班人,黑兄怎么办?”白无常冷笑,一张脸因为引动冥力显得妖艳。“他自然是做他的黑无常。”两人接着打,这个地方对池曳太不友好了,黄泉里是一点灵力都没有,他体内倒是灵力充沛到直接进了一个境界,可那其中有一半是凝清的灵力,他还想着出去寻个法子给凝清还回去点,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多用。池曳喊话黑无常:“黑兄,快来管管你家白兄。”黑无常站在远处犹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白无常打得太凶了,这不要命的打法池曳不动真格还真招架不住。而且那边还有一个围观的黑无常,漫诗她们几个那点修为在这两无常面前根本不够看,深暖和那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池曳分神想着,被白无常的哭丧棒擦着手臂打下去,被擦到的地方开始冒黑烟,哀嚎声不绝于耳。哭丧棒会让人瞬间想起最悲伤的事。池曳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凝清一身的血半跪在他身边,然后倒了下去。画面一闪而过,池曳什么都没抓住,他恼了,手起一柄金色火焰的长弯镰刀,随意挡住了白无常再扔出来的哭丧棒,将哭丧棒烧成了灰,将白无常打伤。池曳一手掌着镰刀,一手起火。周围的迷雾全被烧散,露出了本来的面貌。这里是一片黄沙地,而四周远处都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池曳身上的气势太强,他挥刀时白无常只能躲。白无常能感受到这把镰刀的火不一样,能直接把他烧灭。白无常一退,池曳也没有追,他的本意也不是灭了这两人,对于黄泉,他恍惚记得自己在相关记载的天地录里看到过,这两人要是死了,黄泉会直接点化别人来替补,因为黑白无常是黄泉的规则执行者,在黄泉里,是除了阎王以外权力最大的鬼。白无常死了,在场唯一能替补的就只有一只鬼,还是刚刚逆着忘川游回来的。源意:“我们怎么还在这里?”池曳回头:“哦?”漫诗解释道:“我们要去彼岸花深处,那里有门,能回到黄泉域,我们刚准备走,就被这两无常追了,周围全是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我们身上有生人的气息,只要进了彼岸花丛就一定能找到门,源意说我们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就一定能出去。”池曳看着周围想象了一下,选择嘲笑源意和漫诗:“所以你们刚刚是背着一人一鬼在这里转圈圈?”源意懊恼:“我们跑了好久,居然还在这片空地上。”池曳收起了镰刀,但没有收起周身的火焰,他看着白无常:“让个路如何。”白无常没说话,倒是黑无常挡在了白无常身前。黑无常问:“你真的想要那小鬼接班吗?”白无常眼神闪了闪:“如果我想要呢?”黑无常闭眼一瞬在睁开,眼里坚定的说:“我拖着他,你去将那小鬼炼化。”黑无常说完就朝着池曳去了。池曳估量着手里的火,探出一个打残不打死的度来。不过他看了眼黑无常后面,没动手。因为白无常拦住了黑无常:“算了,我不要了,走。”白无常转身就走,黑无常收了哭丧棒跟上。黑无常:“怎么不要了?”白无常:“我逆着忘川上来,想在玩玩。”前后有什么关联黑无常不明白,但是白无常不想走了他是开心的,自然白无常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人走远,消失在了彼岸花中。池曳收起东西去看地上四个倒霉孩子。深暖恰好睁眼,看着池曳喊了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