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曳如同大梦一场,梦里分不清是自己还是过去,渐渐的变成都是了。他只记得自己给自在天的首领以父亲的名义发誓,如果出了问题他就将忘记一切。不行,他不允许,不能忘记凝清,不能!池曳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手,渐渐回神。再一看周围是一圈圈的时间轮,他伸手一碰,一股力道将他弹了出去。池曳从座椅上猛然睁开眼,打量一圈周围,是魔宫。而且不是梦境,他的肋骨处不再疼痛了,反而是心脏处开始痛。手里拽紧的玲珑骰子被硌进手心,等这一阵疼痛过去,池曳拿起自己的本命武器玲珑骰子一看,真的和刚刚那个像是梦又不像是梦里的骰子一样,只是里面的冰珠变成了一块红色的不是什么的东西。他迷茫的拿着骰子,这明明是他的本命武器,一直以来保护得极好,他却不记得这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了。甚至本该拿来打斗的东西,他却总觉必须得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不小心出了问题,摔碎了里面的东西。池曳躺了许久,才慢慢坐起身。神思回了脑子。怎么他就回到魔宫来了。他不该在无色/界的时间晷里面吗?深暖呢?长灼呢?还有凝清呢?难道这时间晷将他们各自送了回去不成。池曳抿唇,将骰子收起来,去了自在天。自在天同时存在四季。池曳前往百花争艳的春山,没有寻到墨知。他随手抓了一个小花妖:“你们首领呢?”小花妖还没化形,只不过是有了灵智,它抖了抖花瓣。“墨知他百年不曾来春山了。”池曳皱眉:“他去哪了?”小花妖:“他在雪山。”池曳寻去雪山。雪山是占了自在天一半的地方,因为有一部分是当年仙魔两门断开时被带过来的,那部分常年白日,原本寸草不生的地因为这百年在魔门得到了充足的灵力温养,这里渐渐有了一些绿色。池曳踏进那部分雪山,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怔。这里长满了各种小花,绿色成了点缀。他寻了条路绕开花圃来到了雪山顶,自在天大首领墨知正坐在雪顶,一头似雪一般的白发,就连眉毛都染上了雪色。墨知似乎百年没有出过自在天了。池曳下意识喊:“哥。”墨知回头:“阿曳。”喊完他才觉察不对,池曳不应该记得他啊?当初的誓言加上天道的威逼,天地为了护住池曳,让池曳走了黄泉,一碗孟婆汤,犹如新生。池曳梦中的一切似乎得到了印证。他坐在墨知身旁,看着墨知后面种的花,心里很平静。“墨知,我忘记很多对吗?”墨知望着前方白茫茫的雪:“阿曳,我发现世事都是安排好的,最后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现在回想起百年前的种种,他的预知其实也是推着事情往前走的一步,若是那天他没说话,以阿曳的性子,对于外面那些尔虞我诈的厌烦度,根本不会走出魔宫。但是如果不遇见那个人,那场灵力浩劫会毁了阿曳。那个人确实值得去爱,若不是那人求了佛让阿曳有了一丝生机,阿曳哪怕在想把自己心骨都挖干净去救人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幸好两人相互都奔向了对方。池曳听到造化弄人,问:“你最后在仙门遇见要找的那个姑娘了吗?”墨知没说话。池曳想起梦里的一切,道:“遇见了吧,所以才从春山搬到这孤寂的雪山来,她喜欢花吗?”墨知摇头:“她喜欢雪,只是她本人就想春日一般柔软,只有鲜花才能点缀。”喜欢雪,像春日一般柔软,池曳莫名其妙想起了沧山派的三长老净渺,相处起来如沐春风,而且也喜欢雪,参加仙采都要腾出几天时间去雪山。他躺下看花,突然看见了一朵他在沧山派见过的小花。整体是冰蓝色的,是水系灵力最充足的地方才有,仙门他参加了一次仙采,勉强明白这种花算得上沧山派的特色,彰显自己实力用的。因为沧山派是水系灵根的第一门派,所以这花他们用了,别的门派就不会用。池曳:“墨知,你是木系灵根对吧。”墨知点头,同时也渐渐回过味来了,阿曳应该是没想起来,如果全然想起来他不会这么平静,也不会喊他名字。池曳拔起那花。墨知紧急喊道:“阿曳. . .”池曳已经拔下来了。他道:“墨知,天下植物几乎都是木系灵根可植,但是有几个列外,仙门有三个,一个是仙门雪顶的雪果,一个是仙门石群的金盏菊,剩下一个就是仙门沧山派的蔚水花。”墨知心疼的接过池曳手里的花,这花是她留给他的种子,他寻找了许多方法,但是魔门修水系灵根的人不多,无法营造那样浓郁的水灵力环境,他费了百年总算在这雪山种出这么一朵。池曳见不得墨知心疼,他似乎总想将好的给墨知。他想,虽然他像看戏本似的看了那个梦境,有很多感触但毕竟他忘了,没想起来就是没想起来,他无法完全共情那个梦境。但是见了墨知后就像他见了深暖长灼一样,心里是软的。池曳抬手调动并不属于自己的冰灵力富含在花上,将花插回了雪里,花朵逐渐生根,比原先长得还要壮硕些。“仙门第一人沧山派的凝清仙尊的灵力,看来这花很喜欢。”墨知一愣:“阿曳你想起来了?”想起凝清了?墨知心里有点酸,为什么想起凝清了都没想起他。池曳摇头:“没想起。”墨知看着地上的花朵:“那你怎么能用凝清的灵力。”池曳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双修得太多了,只要他一空着我就缠上去了,体修神修都很多,修到这种程度,现在又一次结了道侣结,能用他灵力实属正常。”墨知被在这段话巨大的信息量镇住了。他先是反问:“双修得太多?你和他不过相处了二十几年。”然后他又问:“什么叫又结了一次道侣结?”池曳:“我不知为何神识成了他的剑灵。”墨知想起凝清的剑,完全是由池曳的肋骨打造的,池曳能成为剑灵似乎也是有迹可循。依照天地对池曳的宠爱程度,会出现这种事也正常。墨知:“多久了?”池曳算着时间:“二十多天吧。”墨知:“才二十多天你就和他结道侣了?”池曳:“没有。”“我刚化形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我们就结道侣了。”墨知心情复杂,池曳忘了但是凝清没忘,只是哪怕池曳忘了怎么还能怎么快接受凝清和凝清成为道侣呢。池曳运用着凝清的灵力给墨知种了一小片蔚水花。他起身:“哥,我走了。”墨知心里复杂的情绪又好了:“嗯好。”池曳走了两步又道:“哥,沧山派有一个三长老,年龄与你相仿,四五六百岁吧,叫净渺,喜欢雪,像春风一样温柔,而且,每年仙采那段时间,她都会去雪山等人,不知道等谁。”墨知呼吸都停了,缓了许久后他小心翼翼的问:“阿曳,这是真的吗?”池曳努力回想净渺身上有什么特征,想了许久才想起一点:“那位三长老喜白衣,手腕却缠着一根黑色的发带,发带底端挂着一个六瓣花瓣的小玉佩。”他能注意到这个纯属是因为他好奇,这玩意有点像他发间的剑穗,似乎都有特殊的意义,最主要的是这个发带的样式无端让他熟悉。墨知立刻道:“是她。”真的是她,那根发带是他的,他后来眼睛看不见了,就将干脆将双眼蒙着了,等了许久,那人来找他了,可是阿曳出事了,他来不及与她说一句话,慌忙之下将自己蒙眼的布挂在了树枝上。谁知这一走仙魔两门就彻底成为了两个天地。墨知想问得很多,最后只是化为一句:“她好吗?”池曳:“挺好的,沧山派地位高,净渺长老虽然是主水系治愈能力,但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人看着也很好,温和如水,爱笑,对小辈爱护,对同门温和,很好的一个女子。”墨知听到水系治愈能力就更加肯定是她了,原来她叫净渺。真好听的名字。池曳还想说什么,心脏处就是一阵一阵的疼痛。他道:“哥,我回去了。”转身一个阵法回到魔宫。池曳觉得自己这阵子运气有点盈亏那意思,运气好到可以化为凝清的剑灵,亲手去救了自己身在黄泉的儿女,和凝清结了道侣,这是盈。现在不断的疼痛应该就是亏了。可以接受。很公平。疼着疼着他的玲珑骰子从他元神出来,升入了魔宫半空。池曳的疼痛也被一起带走了。他顾不上身体,急忙追了出去。半空一片冰蓝色,把天空都渲染成了寒冷的凉意。魔门中人全都停下来看着这景象。墨知看着天空,一算,他原本种下的因成了。墨知叹气,他原本只是算计着将凝清弄来魔门,甚至提前在魔门散布了池曳和凝清的关系,以此来增加凝聚能力,毕竟凝清的一身都是池曳以自己换来的,想将凝清弄过来,不容易但不是没有办法。百年时间足够了。谁知池曳先被拉过去了,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环环相扣吧。天空中的冰灵力越来越多,甚至将云都凝成了冰团。“好强的灵力啊。”“这是什么?”“似乎是器灵化形,快看,是魔宫那边。”“魔宫?是尊上!”“尊上不是火系灵根吗?”“傻啊你们,快看上面那个印记,这明显是尊上的印记啊。”“尊上的本命武器居然是水系灵根?”“你们什么眼神啊,这明显是变异冰灵根。”“就是变异冰灵根。”“嘶。”他们魔门连水系灵根的修士都没有几个,怎么还会来一个变异冰灵根。“传闻当中变异冰灵根的似乎只有一个人。”“那个仙门的第一人凝清?”“对对对。”“可这是器灵化形,与凝清有什么关系。”“你们不知道吗?器灵的属性只能是常规五属性中的一个,这变异冰灵根和尊上的变异炎灵根是一样的,只有与这样的人有关联才能有这样的属性。”“这么一讲,让我想起了那个谣言。”“自在天是不是也出过预言?说凝清和尊上是一对。”“搞了仙门第一人来给我们当尊夫人,不愧是魔尊。”池曳站在空中,亲眼望着空中的玲珑骰子渐渐化为人形,头顶天雷滚滚,池曳不耐烦的将雷全接了。雷劫过后,化形也结束了,空中人直愣愣的落地。池曳过去将人抱着落地,看着对方那张和凝清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能让傻傻抱着人等人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