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朵不同色调的玫瑰近在胸怀, 香浓不刺鼻腔,落在窗棂的太阳光洒倾人身,发丝都似乎变得半透明。“我很喜欢。”岳或咽下喉间的哑, 胸口还在狂跳, 没出息地红着眼笑道,“你干嘛啊,我还没在这里过夜呢,就先让我那么感动。”“是不是想图谋不轨。”粉白红几色花瓣在岳或头顶落下,不多, 也就十几片, 林是非幼稚地制造人为的鲜花雨, 笃定地道:“归属感。”“欢迎星星回家。”好像他并不是第一次出国和外公外婆见面,而是回家归来。可以放肆任意地表达自我。这里的阳光和国内的阳光没有任何不同, 鲜花蓊郁草木,都让岳或感到幸福。林是非道:“Darling, 感受到了吗?”“感受到了, ”岳或伸手搂抱住林是非的脖颈,三色玫瑰在他脑后盛开, 更衬托得林是非美得张扬,“亲爱的宝贝, 我当然感受到了。”柔软温凉的唇在最后字句的音调中紧贴向林是非的嘴巴, 岳或牙齿轻磕唇肉, 舌尖 tian 过唇缝探到齿列, 不熟练地摸寻林是非藏匿在口腔里的舌,很卖力。“宝贝你……”岳或近在咫尺的眼睫颤抖, 音色微不可查几近祈求, “你张嘴啊。”林是非的面容便听话地更靠近些许, 鼻尖摩挲,眼神沉能嗜骨:“星星要学会主动。”就是故意的,老欺负人,岳或默默腹诽,耳朵却先不争气地热了,行动未退缩:“嗯。”双眸闭阖,他重新靠上去吮咬林是非的嘴巴,在天地的晴朗中干着最为亲密的私事,满园的玫瑰都害羞得不忍再绽放,随风方向倒转。只是刚过几分钟,假正经的林是非就忍不住了,呼吸粗重地狠按岳或的后脑勺肆意侵略,在厮磨的耳鬓点火:“我确实是想图谋不轨。”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浪漫是真,坏点子也不假,岳或哼道:“是什么?”“晚上就在这里淦……”林是轻咬岳或的耳朵,说不入耳的荤话,说完得到岳或的瞪视后,又浅笑着自认为正经地说,“星星可以喊出来。这时候花园里说不定会有人经过,听见声音难免不会抬头。”“你滚叭。”岳或咬牙切齿地挣开林是非的怀抱,“吧”字都颤了,显得很没气势,“在外公外婆家里呢,你老实点儿。”林是非解释道:“大家房间都离得很远,星星把嗓子喊哑了都不会招来外公外婆。”岳或刚在书架旁找到插花的玻璃瓶,一手拿花一手持瓶,闻言“刷”地转回身体,以瓶代指地警告道:“林是非你再说。”“不说了,”林是非弯眸鬼畜无害地笑,“我闭嘴。”三束花都被安插整齐,瓣蕊鲜艳,缺失了根茎,它们远不会再像花园里的玫瑰那般长时间盛放,但在此间卧室此扇窗,美被绝对放大化,独有。来之前岳或已经简单了解过该怎么和外公外婆相处,近距离观察几天后,他发觉索德斯汀对言蓉清是他的这件事的地盘划分得极清晰极分明。进餐吃饭时,言蓉清的刀叉餐巾全是索德斯汀亲自准备,不许他人染指。照顾好言蓉清,女佣要来帮索德斯汀把他的刀叉这些琐碎事弄好,他会直言拒绝,不许他人触碰自己。很极端的以身作则。晚饭后还不到休息时间,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时,言蓉清和言千黛或其他人讲话超过十分钟没看身旁,索德斯汀就会坐立难安。他喝茶会故意制造动静,看报纸会故意翻得很大声,还会自言自语地阴阳怪气,比如他会突然说沙发抱枕变得好难看,想拆掉,但是如果缪斯跟他说话,他就会考虑不这么做。每到这时,言蓉清便会先停下讲话,低喊道:“汀。”然后索德斯汀就会很满意很开心,装作无事发生说: “ Got it,Muse”—知道了,缪斯。不过这样的次数并不多,因为言蓉清每次都会在半小时内自主地喊索德斯汀,让他帮忙拿个毛巾,倒杯茶,递纸……等各种各样的小事。把她需要索德斯汀这件事发挥在他们相处的所有细节里。哪怕实在没忙让帮了,言蓉清也会在看书间隙喊一声索德斯汀的名字,待人答应就继续看。正常人绝不会这样。晚八点的客厅,大家围坐在一起,言蓉清道:“我有礼物想要送给小或。”“我容易觉得累,过会儿就要休息了,我现在去楼上拿,你们在这里等会儿,”她按了下想要跟着起身的索德斯汀,垂眸安排道,“汀,你要陪着他们,不要跟我跑来跑去的。”几分钟前言千黛说晚餐吃得有点多,拉着林倚白去花园散步消食,自己跟眼前的两个小兔崽子有什么好说的,代沟好深,索德斯汀撇嘴,老实坐下:“你要去多久?”言蓉清没有任何不耐:“只是拿个东西,用不到十分钟。”索德斯汀:“好吧。”彼时岳或正在跟林是非说悄悄话,刚刚在索德斯汀不知道第几次喊了声“Muse”,言蓉清又答应之后,亲眼所见过岳或仍觉得不可思议,悄声询问道:“宝贝,平常外公都是这样……占据外婆的所有时间吗?”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只能直白地说。林是非附着在岳或耳边,旁若无人地说坏话:“对,外公是老变态。”言蓉清上楼,根本没打算理两个人的索德斯汀突然抬眸,瞥了眼对面的林是非,深绿眼珠里满是不屑。“如果提前加以干预,应该不会这么变太,”林是非装看不见那道凝视自己的视线,不过怕岳或会被索德斯汀盯得紧张,贴心地身体前倾挡住,“外公年轻的时候特别嚣张跋扈,领地意识又强,可大家也都像最开始爸爸妈妈认为我年龄小一样,以为他是因为家庭有权有势,独权主义惯了,所以才凶。”“不过也没有特别凶,就是中西方的文化有差异,其实他挺绅士的,就是偶尔有点恶劣。”比如哄骗着让还是儿童的林是非喝酒。岳或听得入神,似乎有点明白了。林是非继续小声:“外公遇到外婆是在大学,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早就不在正常的生长期了,他有一套自己认为很全面的思维理论——当然是扭曲的。”所以索德斯汀没有得到过克制,初见言蓉清,他的求爱方式便是含有浓厚的掠夺入侵意味。而林是非受过压制。十岁至十四岁是他最痛苦的岁月,把自己关入密闭房间,让自己蜷缩进狗笼,和苏尔澜日复一日地打交道……岳或心脏突然生出绵密的疼,像蚂蚁啃噬,抬手轻捏林是非的胳膊以示亲昵,同时也在安抚自己。他及时岔开话题,只用声息问:“外公听得懂中文,那他为什么不会说?”连他现在都能在听懂英文的时候和外国人简单对话了,索德斯汀却一句中文都不会。和言蓉清结婚那么多年,不应该那么笨吧。原因当然不是这个,林是非背对着索德斯汀,眼里全是嘲笑的意味:“外婆不让他学,但又要让他听懂。刚开始外公做事太混账,外婆就用中文怒骂他,优雅的淑女形象都不要了,咱们国粹骂人很厉害的。”“不让外公学中文,是因为这样外婆用中文骂他的时候,外公就只能干瞪眼睛。”岳或怔住,随即非常不友好地轻笑出声。茶几上“噔”地顿响,索德斯汀愤怒地放下杯子,急于证明自己似的,字正腔圆地说:“小鬼,你在笑什么?”岳或:“……”身体倾斜掠过林是非遮挡的肩膀,岳或讶异地看向对面正在生气的索德斯汀,真的是他在说普通话,特别标准。背后说“坏话”被抓包,岳或立马又把身体撤回来,眼底的震惊挥之不去,用眼神向林是非确认不是说外公不会中文吗?“没说他不会,”林是非低笑,不藏不掖了,“他自己有偷偷私下学。”岳或看了眼楼上,言蓉清还没下来:“外婆不知道吗?”林是非答:“不知道吧。”而且家里没人知道,索德斯汀从不用中文说话,也就从未暴露过。林是非能知道,还是因为有次索德斯汀都要被骂哭了,还不能顶嘴,等外婆走后他就蹲角落里小声控诉:“老是骂我老是骂我……”委屈得要命。然后发泄控诉完,一转头就见林是非正蹲在他身旁,好奇且惊疑地盯着他。那时候林是非才七八岁。索德斯汀当时自闭了好长时间,边自闭边求林是非:“不要告诉你外婆,我可以给你钱。”“要不我把察里斯汀三世打下来,让他把位置让给你。”察里斯汀三世是现任国王。从那至今,林是非一不开心就威胁索德斯汀,“好言”劝他对自己客气点,别成天小变态小变态地喊他。变态间就要互相伤害,林是非提议:“星星可以威胁他,很好玩儿的。”索德斯汀捏紧杯子:“?”“那多不好啊,”岳或装模作样地矜持,又故意说,“我要去告诉外婆你会中文。”索德斯汀瞪眼:“???”剑拔弩张地对峙数秒,索德斯汀怒而起身,手指对面用英文大声斥道:“林是非,管好你老婆!”林是非道:“称呼错了。”索德斯汀震惊,确认地扫视他的身板,又确认地打量岳或的身板,深绿瞳孔轻颤,痛心疾首地评价:“怎么这么没出息。”他愤慨地怒声改口:“林是非,管好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