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门遇贵人

“小兄弟，这些天去蜀中神农派的人多，马车早就租不到了，给你两个办法，一是坐个短途，到沿路其他城镇碰碰运气，看那里还有没有空闲的马车，二是干脆你舍下脸皮，去路上拦辆去蜀中的私人马车，求别人顺带捎你一程。”驿卒将银子收入荷包后便提点了林克几句，兴许是见这小子蛮是上道，心情一好，便干脆再卖个人情，指了指停在驿站外面的几辆马车，小声说道，“那就是私人马车，停在那里给马吃草料呢，要不了多久就会启程，你要搭顺风车，得赶紧过去勾兑。”林克听到这话，少不得再次谢谢对方，顿了一下，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官爷，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多人来租车呢？”“都和你一样，为了选秀呢。哦，人家不像你这样光棍，一个半大的娃娃孤身上路，他们多半是拖家带口的一起去助威鼓劲，所以才有这么多人。”驿卒见怪不怪的回了一句，见林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咧嘴笑道，“小娃娃，才这点阵仗就觉得惊讶了，那你是没看过年关到来的时候，嘿，那场面，人起码还要比现在多几倍…”林克听得心头一愣，呐呐问道，“那，那这驿站的马车哪里够用呢。”驿卒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那是肯定不够用的，所以那时经常有过客在这里滞留个几天几夜的也不稀奇，前儿年关的时候，有人好不容易租到车，居然高兴得过头，一口气没跟上，当场就挂了…”林克顿时一头黑线，来不及再跟驿卒蘑菇，赶紧去官道那边找私人马车去，他可不想错过了选秀，那样可对不起老头子一番心血，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在驿站里过夜来着。这江湖，还真是艰难啊…林克行到官道边上，发现这里围着的路人也不少，他略微一打听，发现这些人打的都是和他一样的主意，想想也对，搭顺风车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奥秘，那驿卒能想到，这些江湖人自然也能想到。林克甚至看到不少有姿色的女子言笑晏晏的上前去搭讪，软语相求车主，颇为顺利的就上了车，惹得同样等车的一干男子阵阵眼红，窃窃私语的调侃着什么。大体观察了一阵，林克见大部分马车都上坐满了人，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妙，然而目光投到最远处一辆停着的马车时，又是眼前一亮。话说，这不正是自己在官道边上等车时遇到的那辆豪华马车么？拉车的那两匹红白双马简直就是标志，茫茫车海之中，林克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仗着与车夫交谈过一次，林克胆气一壮，趁着周围人还没围上去前，几个箭步就跨了过去，远远的冲着车夫堆起一脸笑容，大声的打着招呼，“这位大哥，好巧啊，又见面了。”那车夫有武功在身，眼力颇好，一下子就认出了林克来，见他快步跑了过来，眉头皱了一下，淡淡问道，“你来干什么。”林克见他态度有些不善，脸上的笑容便不自觉又浓了几分，林老头说过，越是冷漠的人，就越要冲着他笑，他纵然再不爱搭理人，也不好当场发作。“没什么事呢，就是在驿站那边租不到车，要是顺路的话，想求你们顺势捎带一程…”车夫没等林克说完，便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行，你另去找别家吧，我家主人不搭外人。”，总算是林克满脸笑容起了作用，这车夫虽然拒绝了他的要求，但是语气还不算刻薄，比起在官道上那次好了许多。林克有些不死心，还想再多磨几句，只听到马车车厢里传来了一声懒洋洋的声调，“白路，是谁在外面说话？”听这声音居然是个女的，林克这才明白为什么车夫死活不同意自己搭车，而且，貌似这车夫叫白路来着。“东主，是个不认识的小子，几个时辰前我向他问过路，现在求我们捎带一程，我这就打发他走。”白路恭敬的向车厢里的人回了几句，再转过脸来，看林克的神色就严肃得多了，恶狠狠的使了个眼色，让林克快点走人，否则就要不客气了。“哦？这小子要去哪儿？”正当林克知趣的准备闪人的时候，突然车厢里的人又发话了，听这话中的意思，似乎事情还有转机。“这位美姐，我要去蜀中神农派呢。”，当下林克顾不得许多，立刻打蛇随棍上，顺势将自己的目的地说了出来。他话音一落，车厢里就传来了一阵咯咯笑的声音，“哈哈，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罢了，念在你给我们指了路的份上，反正也顺路，让你上来吧。”听到这句话，林克顿时心头一阵大喜，赶忙告了声罪，顺势上了车去，那白路看着他，眼神里狠色一闪而逝，却规矩的将帘子掀开，示意林克进去。车厢里装饰得非常华丽，四周都铺了绒毯，异常暖和，里面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微胖，约莫将近五十岁左右，尽管脸上抹着脂粉，但也掩盖不了额头和眼角处的皱纹，至于长相嘛，只能说是一般般，与美字是沾不上边的。不过他对这妇人的美丑也不感兴趣，从她肯搭林克上车来看，这人算是个热心人，林克心中对她颇为感激，因此一上车便本着敬长辈的礼节，庄重的行了一礼。林老头说过，在江湖中将自己放在小字辈上准没错，礼节做足绝对不会吃亏。那妇人见林克如此乖觉，更是笑容满面，挥手示意他靠在窗边坐下，细细打量一阵便道，“你这娃娃也要去蜀中神农派选秀么？你家里人没陪你去？”妇人说话时，外边的白路已经收拾停当，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林克稳了稳身形才笑着答道，“是呀，就我一个人上路。”那妇人显然颇为健谈，又或许是旅途寂寞，不停的与林克唠着家常，而林克本着老头子教导的原则，打起精神来认真回答，一时之间，两人倒是聊得蛮熟络，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林克从窗户外面瞅见天色已黑，倒是有些担心晚上住在哪儿，那妇人见他一脸忧色，稍微一思付便知其意，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这马车行的平坦得紧，白路又是赶车好手，走夜路也不怕。也算你运气，我正要去安城，蜀中神农派就在安城边上，你大可以跟着我过去。”听到妇人如此说辞，林克自然松了一口气，连忙再次谢谢，那妇人见到了用膳时间，便吩咐白路靠边停下，吃过晚饭再走也不迟。这妇人吃食极为丰盛，酥炸豆皮，水晶小排，狮子膏，酒酿红蛋，凉拌三丝，再加上一壶猴儿醉，当真是引诱得林克直咽口水。只是，他见白路都是在外面吃着干粮，没有与这妇人一起用膳，便知这礼数破不得，也就取出自己自带的冷馍馍，慢慢啃着。那妇人见林克吃得寒酸，莞尔笑笑，顺手取了碗筷来，“爱吃的都挑一点在碗里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倒了也浪费。”林克正等着这句话呢，假装推迟一下便顺势接了过来，口中直称谢谢，手上却不慢，挑了将近半碗才停手。在山上的时候哪里吃得到这些好东西，林克不禁感叹自己好运气，出门就遇到贵人。只是当他正准备大快朵颐时，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顿时，林克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林克心中一阵大乱，顺着味道的来源瞧去，却是来自那妇人正喝着的酒里。七花散，一种白色无味的粉末，溶在水中味道即划开，看不到任何痕迹，若非林克炼了十几年的丹药，对各自药材味道极熟，而车厢又相对密闭，气味比空旷中来得大，他也察觉不出来。这七花散并不是毒药，甚至连药都算不上，严格来说，只是一种半成品，要跟其他药材辅助而用才能发挥出功效，根据搭配的辅药不同，药效也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林克再次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偷眼看了看那妇人，神色如常，并没有丝毫差异。从下午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了这妇人来头可不小，叫李玉蓉，是蓬莱派出身，玉字辈的高手，在整个齐鲁地面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今儿往巴蜀之地是公干，貌似要去拜访蜀地几个有名的大门派来着。这武林中各大门派修的功法不一样，有的专攻武功，开发人体潜能，有的却以法术为主，借助自然的力量，双方各有优劣，很难说谁更强些。除开青华和北达这两大门派是武功与法术都强悍不说，其他的门派多半是专注于一种技艺的修炼，比如这蓬莱派就是专修法术，五行之术在整个江湖都排的上名号。当然，正是因为术业有专攻，眼下林克是知道了这酒中有药，但看这妇人的样子，似乎并非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