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蛛丝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美好的上课时间正式开始了。在授课的时候, 文老师最中间的那颗脑袋和平时的变化很大。它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原本严肃的女性面容带着浓烈的狂热色彩，在那一张一合的红润嘴唇之中，迸发出来了陌生的文字, 让人看着忍不住头皮发麻。——精神污染。经历过深渊副本, 江引风太清楚这些所谓的老师，授课的都是些什么内容了。文学课所朗读的课文……是知识之神自己写的“神谕”。江引风之前还亲自看过那本“课本”，里面是歪歪扭扭像鬼画符一样的图案……那是怪物所独创的文字,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看一眼原稿大脑就会爆炸，灵魂如同如坠深渊。于是这些衍生出来的怪物老师, 只能够小心翼翼的通过授课的方式让他们跟念，或者说用不知道虚化了几遍的复印稿让他们背诵，才能够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 慢慢的教化他们。“小夏……”而顺着林想秋担忧的视线, 黑发青年能够看到最前排的林想夏。作为原来学校里最优秀的尖子生之一，她在这里也拼了命的、削尖了脑袋似的学习。少女的头已经比平日里大了一些, 薄薄的皮肤露出了青筋, 甚至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脑膜。双眼有些泛红，马尾辫一甩一甩的, 神情显得有些狰狞。文老师脸上写满了满意的神情，它甚至摇头晃脑的从讲台的位置走了下来, 像是一个扩音器的喇叭似的，不断的传播着可怕的怪物文字。在看到林想夏那有些发胀的大脑袋时, 文老师明显嘴巴更馋了，不动声色的将那本写满鬼画符文字的课本……用来擦了擦左边那颗脑袋留下来的哈喇子。——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馋……好想立即开动……——快点把这个食物污染吧嘻嘻嘻。“林想夏同学, 你是我们班目前最优秀的苗子！你来给大家做个示范吧, 带头尝试复述一下刚刚老师所讲的第一段文字！”文老师的目光带着浓烈的蛊惑。而林想夏显然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危机——对于这个年龄单纯的学生而言, 被老师选中作为尖子代表回答问题，是最光荣不过的事了。她立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少女的脸上仿佛写满了虔诚的祷告，“好的，老师。”林想夏竭力尝试想要完成这个来自新学校的老师的任务。她的记性是不错的，一段课文背诵，在平日里对于她来，是很简单的事，但是越尝试回忆，视线里的一切，就像是虫子一样扭曲了起来……仿佛变成了无数细小的粉色胶质状生物，不断在自己的面前蹦达跳跃着，小嘴一巴一巴的，好像在不停地对她进行混乱的蛊惑：“快念啊快念啊快念啊快念啊快念啊！！快点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早日去知识之神的办公室里完成献祭！！！”然后恐怖的事情似乎真的发生了——她似乎在幻觉之中真的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嘴角扬起着诡异的笑容，独自走进了办公室内。脑袋像是吹气球似的鼓胀了起来，快要炸开似的。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于是少女伸手，用极大的力气，如同一头野兽将猎物撕扯下来一样，把脑袋硬生生的从自己的脖子上拔了下来……而里头的脑子仿佛是活的生物，慢慢的从脖颈处的伤口流了出来，在地上和那些胶状生物汇聚成了一团，蹦蹦跳跳的朝着角落的巨大阴影奔跑而去……——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不觉的，嘴巴里便要吐露出第一个怪异文字……“————”——这样可不行。江引风皱了皱眉头。他能够看出林想夏的状态不太好，在这里的学生中，她应该算是污染的最严重的那个，可能最早会被同化。他当即决定要做些什么。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旁边那条明显是肌肉发育的比大脑更为健壮的金毛大狗反应更快、更迅速，他当即直接站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老师！让我来复述吧！”“我是刚入学的学生……已经比起同班同学晚上学了好几周，对知识的渴望更强烈，请、请您好好的教导我吧！”他这话说的非常及时，几乎是在转瞬间打断了林想夏即将要脱口而出的神谕……少女迟疑的转过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后面。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非常熟悉……就仿佛生命的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有一个人，总是凶巴巴地用这个有些烦人的声音和自己争执，抢自己的零食，拉自己的羊角辫——却在自己被高高壮壮的小孩欺负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一块结实的大石头似的，为自己遮风挡雨。“别动她！这是我林想秋的妹妹！！敢欺负她我要你们好看！！！”……这是谁呢？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大脑像是要爆炸似地开始呻.吟……林想夏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想要戳破这些可怕的幻觉，像小时候似的，冲到自己的面前，妄图挡住所有的危险。——他……是谁呢？“你来？”文老师的视线变得有些阴冷。虽然它的智商也不太高，但是它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女孩身上的污染程度变低了点……和这个空有肌肉的家伙脱不了干系！那一瞬间，文老师真的有些生气。“你想来——”“你想来啊——”它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下一秒，那颗中年女教师的头像是长颈鹿似的，一下子疯狂伸长——仅仅过了一秒，那张恐怖狰狞的脑袋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眼睛贴着眼睛地盯着体育生少年。充血的眼珠仿佛盘核桃似的不断的疯狂转动，鼻梁上的眼镜，下一秒就像是要被凸.起的眼球的张力碾碎：“你会吗？那么寡淡的香味……你想复述？谁让你打断老师的任务！！那么不乖！！那你试试吧！！！”像是想要惩罚似的，文老师甚至直接拿起了那本可怕的黑色书籍，扔在了他的面前。林想秋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些文字，只觉得面前几乎有一股浓郁是人的黑气扑面而来，当即一股剧烈的疼痛，出现在了他的脑门正中心，让他张大嘴巴，极力想要发出一声嘶吼的求助——……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这是什么？！！然而，庆幸的是，左手手腕上系着的那根绳子在这一刻发出了强烈温柔的光芒，带着安抚的作用从左手不断的往上蔓延。迷迷糊糊的……林想秋在想——那是江引风送他的绳子。派上用场了……又一次的救了他。“危险！！”而在这一刻，第七小队的副队长袁冰凉瞳孔猛的一缩，也顾不上不打草惊蛇、引出这片领域幕后大boss的计划——男人冷沉着站起身，将自己脖颈上的锁链连着的，像艺术工艺品一样的银色小枪摘下，一瞬间变大，稳稳握在手中，开出一枪——银色的子.弹，休的一下朝着文老师那颗最中心的大脑射.去！【没有用的。】在江引风的意识之中观察着这一切，小系统轻轻叹了一口气，【这种程度的意识子.弹是打不破这个怪物的大脑的，能量不够……宿主？】的确是能量不够。袁冰凉只是一个勉强到了B级别的特殊能力者。江引风的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是……趁着在场的人，把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文老师和林想秋的身上的那一刻，黑发青年把玩着手指，将戒指缓缓的摘下。他身上的黑色阴气，被凝聚成极小、极细的子.弹壳，覆盖在袁冰凉那一枚射出的子.弹上面。覆盖着的能量波动，仿佛是恐怖的鬼魅。于是……引发了质变。本来文老师的目光带着一点戏谑和轻蔑——这个人类射出来的子.弹强度实在是太低了，就算打到自己，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让自己的额头上多一点红印。它甚至躲都没有躲，还将自己最中间的那颗脑袋朝那里张望了一下，长长的脖子扭动着，跳舞一般的嘲笑。但很快的，它的脖子扭不动了。当那颗子.弹距离它只有一指间的距离时，文老师的眼睛猛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这颗子.弹——！！！”子.弹朴实无华，但是最上面突然出现的黑气怎么那么可怕？？而且怎么等级明显比那颗子.弹强了那么多？！这是什么情况！！！这根本就不该是人类所拥有的力量……“砰——”的一声，子.弹正中眉心，瞬间射穿了最中间的脸，让文老师一下子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原本像是长颈鹿一样过分伸长的脖子，软塌塌的垂在了地上，最中间那颗粉色的脑子也化作了一滩污水，把文老师也整个的带摔在了地上，手中的黑色书本也飞了出去。袁冰凉愣住了。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本来他大脑之中构想的是先仓促射出一枚子.弹，将对方打退阻碍一下对方的行动……但是这一次无论是路线还是强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所想之处。怎么可能……？难道是他的实力在这个副本里增强了？很快的，袁冰凉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能力者每攀爬一级的台阶难如登梯……不在领域内被压制就不错了，还能增强？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琪：！！！！！“副队长！！！你怎么那么猛……那可是B级的怪物！”安琪惊叹了。袁冰凉：“…………”男人选择了沉默。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圈，却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江引风，用有些崇拜【？】震惊的神情望着他。黑发青年的眼瞳很漂亮，仿佛是阳光折射的玻璃珠似的，清透的能够让人一眼看到自己的身影。也能够一瞬间让人产生不忍心怀疑的情绪。袁冰凉低下头，错开视线，却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心像湖水一样轻轻的拨动了一下，还是皱了皱眉头看了周围一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这诡异的力量增幅呢？袁冰凉有一些想不通。他总觉得，这次的事件和上次的事件一样，似乎是有什么特殊的强大势力进入到了苏市之中……并不是什么反.叛势力，无形之中似乎是在帮助他，又或者说是站在了怪物的对面？他还在思考着，把枪收了回去，而随着下课的铃声欢快的响起之后，下节课要上课的体老师施施然来到了门口。它在看到教室内悲惨摔倒奄奄一息的同类时，愣了愣，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尖叫，“发生了什么！！！！”前排的同学都在那傻傻的看着他。江引风的黑雾子.弹外壳也有着一部分麻痹认知的效果，在同学们的眼中，也就是老师突然伸长了脖子，非常生气想教训打断上课秩序的体育生。但是子.弹穿透脑膜的那一瞬间就被他们屏蔽了……他们只看到了老师突然摔在了地上——接着就是脑.花炸开，像是个死兔子一样抽了抽腿。体老师视线阴沉的扫视了一圈，随意的点起了一个人，“学生助理，你来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学生助理也是由林想夏担任的。本身这个职位就是给这些怪物老师们最信赖的学生，而最虔诚、被深度洗脑的林想夏，自然就是他们埋在人类学生之中的眼线和钉子……被深深洗脑的林想夏，也是最不可能说谎的那个。但是少女脑海里朦朦胧胧的，再一次出现了那个曾经站在她身前坚定保护他的影子。林想夏神色呆呆的：“文老师……应该是不小心摔倒了吧。”……摔倒？这怎么可能？体老师看着地上那颗垂下的奄奄一息的头颅，一瞬间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先是看了一下今天新入学的两个学生，瞅了江引风半晌——很好，身上一看就是萦绕着很弱的气息，这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威胁。那到底是谁呢……？算了，思考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麻烦了……先随便找一个人背锅吧！他又把目光盯在了袁冰凉和安琪身上，眼睛快速的转了一圈之后，视线死死的凝视着安琪，恶意涌现，“你，去禁闭室，好好向教导主任祈祷吧。”“大家乖乖的，好好背诵复述一下之前文老师教给你们的神谕，后面那节课，先变成自习课。”安琪：？？？？为什么倒霉的又是我啊！在懵逼之余，他缩着脖子，叹了一口气，心有戚戚往前走了上去。………………………………混乱之中，剧烈的精神疼痛慢慢得到了平息。安置在座位上闭着眼睛的林想秋，眼睫微微颤了颤，江引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对方手腕上明显变薄了一圈的细绳，笑了笑，“你醒了，感觉自己好点了没？”林想秋有些懵。他醒的也的确是好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怪物——两边的头长得和文老师还挺像的，就是最中间的那个头，是一个怒目圆睁的寸头，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脸上有三张狰狞细长的嘴，每张嘴上都叼着哨子。不知道为什么……让林想秋想到的是，之前在省队集训的时候，被教练拉着耳朵，在旁边一边骂着、一边赶着拉腿的场景。林想秋：“…………”而现在那个怪物，正在充满怒意的拖着…… 啊？？？……拖着文老师……配上文老师长长的脖颈，场面竟然有着一种异样的喜感，很像是在拖着一个长条的抹布。林想秋神色震惊：“…………刚刚发生什么了？？这怪物怎么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对方拿着一本黑色的书砸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仿佛有看不见的黑色潮水向他涌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本书像是吃人的怪物一样，能把自己整个吃掉。他看向了江引风，黑发青年微微一笑，神色写满了真挚的夸赞。江引风：“最中间主要负责思考那颗大脑，被我们苏市辖区最厉害的副队长打掉了。”说到下句话的时候，青年的心情明显愉悦了几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扬起，眼尾像是泛着春.色的竹夹桃，带着一些戏谑的情绪。“文老师大概是……变成了白痴吧。”——————医务室兼心理咨询室内。体老师拖着文老师刚刚进去的时候，觉得这间医务室，莫名给他产生了一种非常压抑的气息……带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让他感觉到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但很快，这一股气息就消失了。“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我太疑神疑鬼了？也对，文老师这个废物——““在我们boss展开着的S级的领域压制下竟然会受这么重的伤……面对的还是几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到底是受了谁的暗算啊？真是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嘻嘻嘻……不过……没用的垃圾，就应该被吃掉！！！”体育老师一边抱怨，一边却低下头，那颗结实的长着三张嘴的脑袋，凑下看着文老师剩下的两颗头颅，他的嘴角慢慢流出了哈喇子，脸上带着一种有些阴森森的垂涎的气息——其实，谁说脑子不够用。除了那些人类的学生，他们的同僚，脑子味道同样很香啊……不过，很快的，体育老师还是收回了视线。他们的boss知识之神非常珍惜自己身边每一颗产生异变的脑子。像他们这样的怪物，就仿佛是伴.身的随从，如果它吃了文老师，并不一定能够冲到a级，但是实打实的，知识之神就减少了一个奴隶——这显然不是知识之神想要看到的。虽然说杀戮才是深渊中的主旋律，但是聪明的S级怪物早就已经想象着自己能够像诸侯一样开辟疆土招兵买马，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势力……当然，除了某一个不可说的3S级的怪物。那个怪物……连管理他们的主神都拿他没辙。他自己也是一个疯狂的独行侠，在空****、鬼气盖天的深灰精神病院里，只有他独自一人愉悦的侧脸，剩下的都是被他切除了小脑叶，神色呆滞，没有办法思考的傀儡小怪物。哦……硬要说的话，那个可怕的疯子也不完全是孤独的。因为人类阵营之中同样也有一个神经兮兮的，冷漠漂亮的青年，战斗力也很强，身边队友也不多，而他们之间据说曾经发生过非常血腥的惨案——在深灰精神病院副本彻底关闭之前。——w。想到这里，它还是遗憾的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哈喇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医务室惨白的手术台上。而让它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个手术台，是不是经过修缮了？这材料上面的阴气太重了，散发着被很多污染物的枯骨堆积起来的气息……“伤的好重……让我看看，子.弹直接干净利落的穿透了这个人的大脑。哇哦，好狠的手法，充满艺术性色彩。““真让人觉得有趣——等等，这股气息？”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大大的口罩遮掉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了一双似笑非笑、流转着阴翳气息的眼。然而，在下一秒，那人的眼睛突然散发出了极为兴味的光芒，一瞬间迸发出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就仿佛是猎物看到了肉质最为鲜美的肉兔。“这股残留的黑雾气息……还真像他的手法。”“干净利落，借刀杀.人……”Doctor.R垂下了眼眸，笑容仿佛是轻飘飘的、绵密而又杀.人不眨眼的蛛丝。“一枪，就轻松的把人变成了白痴。”“让我想起他毫不犹豫动手……让我第一次尝试到的，濒临死亡的快.感呢。”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Doctor.R：【捂胸口】heart痛痛，老婆竟然打别人比打我凶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