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的错觉

安琪被带走了, 不过问题应该不太大。禁闭室……在江引风的印象之中，那是一个很吵闹的地方，像是放在广场舞中心的扩音器一样, 360度无死角的在四周播放加强版的神谕。但是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 对于他们这些能力者而言不算什么。江引风转头看了眼袁冰凉，发现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和担忧，却没有到像刚刚林想夏遇到生死危机时, 贸然出手的地步。显然安琪作为第七小队的成员应该还藏了些什么……起码自保不成问题。所谓的自习，也是真的没有老师来看管。大多数的怪物对于人类还是带有着一丝轻蔑的心理，它们觉得……人类这种渺小的物种不过是食物罢了, 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呢？也是这些衍生物并不够聪明。如果是彻底醒来的知识之神，在经历过江引风副本世界的前车之鉴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急急忙忙的调查——而此刻, 像头猪一样呼噜噜陷入沉睡、修养身息, 在梦中沉迷于各种人♂脑美食的知识之神，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它分为忌惮的人类不仅来了——而且还隐藏气息, 把自己伪装成了榆木脑袋……混在了它的食物堆里, 开开心心的上学！！！就为了这次彻底猎杀他！更何况还有个疯子一样的病.态愉悦犯默默在等着……这谁受得了啊！！！！无论是什么级别的怪物……都恨不得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吧orz如果是知识之神察觉到了，一定会跑得像离弦之箭一样, 咻的一下，滚得远远的……可惜, 没有如果。由于少了主脑袋的文老师被体老师如同拖一根抹布似地残忍拖走……这节体育课变成了自习课，没有老师看着, 对于袁冰凉而言，这就成为了一个非常好的交换情报的时机——前提是忽视前面几排神色呆滞、不停摇头晃脑背书的学生。当然, 他们复述的内容并不是完全正确的……随着污染程度的不同, 吐出的字也不同, 但是仍然给人一种——又吵又诡异的感觉。在这种噪音背景下，袁冰凉悄悄找上了江引风——“所以说……你是因为你们副社长接下了诡异转校生的案子……所以才选择来到了这里？”袁冰凉噎住了一下，看着黑发青年的目光写满了不赞同。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我不都警告过你们了吗？这个世界潜藏着的离奇和阴暗拥有着让人无法想象的能量……江同学，不可以这样的，你真的是把作死的精神做到了极致。”袁冰凉想要严肃批评他，不过，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些。关键是这次……就算是他在，也没有办法能够确保能全身而退。作为第七小队的副队长，袁冰凉的确预估错误了，在外面看，这所学校还挺低调，鬼域的能量波动并不强。但一进来就发现这个离奇古怪的中学……竟然还学会了伪装，尝试着模仿成正常的学校上课。B级别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出场，简直是把苏市这几年的太平粉碎的一干二净……袁冰凉发誓，这几年他从来都没看到过这么多怪物——这个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啊！！！江引风神色淡定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红绳，轻声哄骗道，“没关系，我有我们社团前辈的法器。一定能帮助我们渡过难关。”袁冰凉：“…………”江同学真的太单纯了吧。就算这个法器能够短暂的保命，但是在碰到这些怪物的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恐怖危机……恐怕就如同单薄的纸片一样，会轻易的被连腰斩断……等等。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已经缩小的银色□□，这是他做出思考动作的习惯性标志。几乎是电光死火般的，他想到了什么——刚刚自己手中子.弹诡异的能量增幅……还有这几次事件，无形之中潜藏在身边的奇怪事例……难道说——“那个潜藏在暗中默默出手相助的人……就是这小家伙所说的，调查社的前辈？”他看着面前肤色苍白的青年……只觉得自己似乎隐约猜中了一角。这样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社团的人会那么频繁的碰到怪物，而且也都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仅仅是道具肯定不够。——必有高人在身后！！——那位高人……他应该有s级别吧？——他在苏市也潜藏了很久吗？难怪之前的十年那么太平……这些学生如果处于危机状况的时候，那位神秘莫测的高人前辈，一定会出手吧？袁冰凉开始皱眉深思，眉头微微收敛，一瞬间脑补了很多东西，越理越顺，觉得逻辑就是这么个逻辑……——原来如此啊！！！男人不自觉吐了口气，感觉这几日内心沉沉的压迫感……缓释了很多。虽然他一直劝着安琪冷静放松……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场危机可不仅仅是一个b级的他能够解决的。——必须要有更强力的高手……至少拥有着超越s级别的实力，才能够拯救苏市。——而这种程度的高手……恐怕全国都找不出十个。袁冰凉根本就没有把所谓的高手名头联想在江引风身上。在他心里……黑发青年只是一个拥有着漂亮外表的普通人罢了，更是那种值得怜惜、值得保护的一方。江引风迎着对方有些游弋的眼神，苍白的脸颊只是露出了一个春风轻浅般的微笑。虽然不知道副队长先生是怎么脑补的……但显然，看自己的目光，还是像看着一只林间树丛徘徊的无害鸟兔一般。——只要不怀疑是自己就好。他在心里愉悦的想。——扮演弱者，藏在最后面对大脑boss展开致命一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决方式。……………………过了一段时间，又是一阵凄厉的下课铃声响起。虽说外面的天空还是昏昏暗暗的，仅有一点点冷沉的日光从厚厚的乌云之中挣脱而出。现在是中午时分，也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日子，坐在前头的学生们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成群结队的从教室里走了出去。“想夏……”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林想夏，林想秋本来想追上去，但是刚刚在自习课上的时候，江引风也跟他说了——现在的林想夏，他的妹妹，已经变成了半个傀儡，认不出他了。就算刚刚林想秋下意识的举手为她解决危机，奋不顾身的想要保护她……但是林想夏仍然不为所动。——她根本认不出他。林想秋有一些难过。这不能怪林想夏。精神污染对普通人的认知有着极其浓郁的扭曲能力，更何况林想夏只是一个十几岁，读高中的小女孩。“你现在去并不能帮她——”黑发青年的声音之中带着极为清醒的冷凝，仿佛是清晨松柏上滚落的水汽。“贸然行动，如果再一次引起怪物的注意和怀疑……也许你会死的比你的妹妹更早，大脑子成为砧板上的肉，更别提怎么把她带出这个恐怖的世界了。”金毛大狗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并不想成为拖后腿，让江引风操心的那个。而且……现在看到他妹妹活着，他其实就已经很欣慰了。无论有没有精神扭曲……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妹妹就有被唤醒的希望。“跟在他们后面一点比较好。”袁冰凉等了10分钟之后才站起身，淡淡的说道，“这个时间是午饭时间，在这个鬼域里面我们要合格的扮演学生的身份，吃饭是必不可少的活动之一。”“但是……我不建议你们太早过去。因为11:00~12:00的时候是这所学校的教职员工，也就是那些身形可怖的怪物进食的时间……12:00~12:30才是我们学生的用餐时间。”“之前有一个学生，可能是被那些鬼文字影响的很深了，说是去厕所，迷迷糊糊早去了几分钟。”“结果剩下的学生到了食堂之后发现，那些老师们，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走。”“老师们像在猪圈里关了许久……饥饿的大脑发昏的肉猪一样，把那个学生分成了好几小块的碎片，一口一口的吞吃掉……而那个学生的头颅也不翼而飞，不知道去了哪里。食堂的地板上、雪白的餐桌上，到处都是血……像是涂满了各种膈应的颜料。”“还好这些学生的认知已经被扭曲了，没有产生太多恐惧害怕的情绪……正常地进食。”“否则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我真怕他们踏进食堂的那一刻就疯了。”“万幸的是……被精神污染后，那些同学他们只是觉得今天的餐厅有些脏……地上的血、餐桌上的血……只是垃圾，只是别人吃剩的剩饭。”“对他们而言，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小心身上的袖子，弄脏了就不符合校规。”双脚踩在食堂的外头，12点的钟声早已经过去。林想秋听了这些，仍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抬头看了一眼食堂门口，没有血，但是黑乎乎的地面上，仿佛传来了吭哧吭哧不断啃食血肉的声音。——好残酷的世界……袁冰凉也是刻意地想要多透露一点自己这几天在这个诡域之中了解到的情报。不仅仅是让江引风和林想秋听到，更多的是希望江引风身后隐藏的那个“大佬”能够找出一些破局之策——当然，身披马甲的黑发青年也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在深渊副本的时候……一些不太重要的情节是被模糊掉了。江引风通常是在主神空间得知下一个副本开设的时间和简短的剧情，进行短暂的休息，进入副本之后，恐怖的杀招和危机是不按常理频繁出现的，一些比较日常的生活片段就被快进掉了。就比如说这间食堂——在副本灵冥鬼校之中，它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啪嗒啪嗒——”“啪嗒啪嗒——”食堂的窗口内，传来了一阵阵猛烈的剁肉声音。用餐的老师们都走了，只剩下窗口前排起了的二十几个零零散散的学生队伍。除了活人，也有几个尖子班里的假学生怪物混在里面，只是他们一边流着口水，盯着的不是窗口里面黑乎乎的不明食物……而是身旁和他们穿的同颜色校服的人的脑袋。江引风往里面看了一下。窗口内的厨子拥有着非常魁梧的身躯，也不知道是不是把相应的污染数值都点在那拿着巨大菜刀不断剁肉的粗壮手臂了……他的脑袋很小，呈现出倒立的三角形，三只眼睛充血的瞪出，戴着白色口罩也遮挡不住垂涎的神色。“这些肉……”江引风眯起眼睛，轻轻的动了动鼻头闻了一下。还好，没他想的那么糟糕。这些肉只是成分有些劣质的猪肉。不，准确的说是一种类似猪的怪物衍生物，被一头长着猪脑袋，名为奥因克的怪物创造。那个怪物也是一头双S级的生物，爱猪如命，在很多副本世界都开着养殖场。奥因克用一种非常“真挚”的方式进行养殖——比如说，用人的血来喂养。诞生神智的小猪会被他非常亲密的养在身边，就像养着自己的孩子。而在那种方式下也会诞生一些畸形的产物，没有嘴巴、没有身躯，只有蠕动着的血块，这些“猪肉”会作为一种可食用生物贩卖到其他副本里……这些肉很便宜，等级非常低，污染数值不高，学生们这几天来吃但也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还好不是人肉。”黑发青年在心中想到。先前在深渊里，死在这个副本之中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以为知识之神会想办法把他们的肉循环利用呢。还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变.态。毕竟不是所有boss的精神状态……都像那一位一样，纯粹的愉悦犯和疯子，渴望世界的秩序受到践踏，比起物理上的痛苦，更享受人精神上的折磨。“哒哒哒——”的切完肉块之后，三角头的厨师长又拿出了一坨煮的稀烂的，像米糊糊一样的产物，那是什么连江引风的不太清楚，大概是某种副本里受到污染的植物，紧接着他就看到厨师长用勺子一敲窗口，咳了咳嗓子，声音粗粝地说了一句，“开饭了——”江引风跟着袁冰凉等人排在了队伍后面。手中的戒指转动，一缕浅浅的黑色气息覆盖在了那两份大锅炉的饭菜之上。紧接着，在人的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黑气就仿佛是会吸血一般的漩涡，将这些饭菜上的污染值吸了进去。如果拥有着灵敏之眼的安琪还在场，他一定会更直观地通过数字，感知到了饭菜的危险程度降低了很多……小系统在江引风的脑海内轻轻的感慨：【净化和污染……有的时候只在一线之隔。】宿主有些时候是比怪物还要可怕的存在。而其他时候，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对于那些挣扎的人类而言……更像是一些长着雪白翅膀头顶光环的怪东西。小系统不知道，那个词对于人类而言其实是——“救赎”。因为江引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用自己身上的可怕黑雾反向吸收污染数值的人。……………………对于普通人而言，今天的饭菜口味也有些不一样。李东也是两周前被污染，转到这个学校的学生。他往常都会麻木的低下头，像被人按着脑袋一样，拼命吞吃餐桌上的食物。意识被控制，身体本能的……却也让他感觉到胃里在泛酸、犯恶心。但是今天……李东拿着银色勺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他感觉今天的食物，好像被一种较为温暖的能量覆盖着。他忍不住大口吞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原本呆滞泛红的眼睛慢慢开始有些散发出神采。……………………“今天的饭……”作为第7小队副队长的袁冰凉，自然也有着不错的感知能力。他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引风……不，准确的说是黑发青年的身后根本就不存在的虚影——坚毅的眉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敬佩的目光！果然……那一位大佬，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已经出手了。“今天的饭怎么了？”林想秋问道。他本来看着这粘乎乎的血块有点犯恶心，但一吃却发现味道竟然不太差。尤其是里面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润气息，把他有些不安毛躁的心慢慢的滋润了一下。他忍不住伸手又转动了一下江引风送他的手绳，脸上微红了一下。……是因为绳子的缘故吗？“不，没什么。”袁冰凉那张素来一直冷硬肃穆的脸，竟然像是冰块融化了似的，微微的笑了一下。“今天的饭比起往日来……香甜可口了许多。”——————食堂内，另一边。“今天的肉……”在食堂角落里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位置，体老师颤颤悠悠的拿起了手中的勺子，将一口黑乎乎的剁碎了的猪肉塞在了自己的嘴巴里。紧接着，他却反射性的干呕了一下，那张满脸横肉的脑袋上，四张大咧咧的嘴都像是萎靡枯萎的花朵，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这是什么味道啊！”他的脸色瞬间青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胃好像在翻江倒海一样的翻涌着——如果那一团像脑子形状的粉色器官……可以这么称呼的话。“怎么那么的难吃……这味道到底是什么……”对于人类滋养净化的柔软气息，对怪物就像是一把利刃，不断的袭击着他的味蕾。但是再难吃也是要吃……他也需要这些血肉来补充能量。体老师轻轻的擦了擦额角的汗。如果能注意到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脸上、脖子上、外衣上都溅满了血，像是一幅生动的泼墨油彩画。庆幸的是……那血不是他的，是他可怜的同僚——文老师的。“知识保佑……大脑保佑……”体老师在嘴里不断的小声念叨着，他忘不了刚刚在医务室所接触的那一幕无比恐怖的画面——那个穿着白大褂，衣冠楚楚，气息隐蔽的人形怪物伸出了洁白苍劲的手，用手术刀，轻轻的，在文老师已经垂落软塌塌的头颅上，沿着某个射穿的弹孔，往外慢条斯理地挑落。他的动作很温柔，如果不看那不断喷出来的血色，就像是在环境优雅的五星级餐厅内，处理价格不菲的食材。“这样不行啊，我会嫉妒的……”“他身上的鬼气造成的疼痛的伤口，尤其是在大脑上的伤口……这样敏感的创伤地方，真想完完整整的复刻一下啊。”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餍足的情绪，但是瑰丽的红色，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术刀所切割的地方溢出，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那种神经质的欢愉，这是第1次，让 B级别的体老师感受到了让他胆颤的精神污染……男人把文老师的其他身体，慢慢悠悠地，削成了“人.彘”。他不会想到的是，因为某种黑暗的兴奋情绪，让doctor.R稍微有一点控制不住隐藏自己的气息了。满身污血的体老师浑浑噩噩的吞下最后一口肉，他现在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这个新来的医务室老师……明明感觉等级比他低，到底是什么变.态怪物啊！！！——可能传说中的W和3S级的怪物也不过如此了………………结束用餐之后，难得吃了一次让人觉得舒服的饭，袁冰凉让他们也不要在这个阴森森的鬼气食堂多逗留。“下午还有课，是美学鉴赏课。晚上有心理课……不过心理课的老师在我和安琪来的这几天内一直都没有上任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袁冰凉轻声说道。江引风跟在他后头，就在快要离开食堂的时候，不紧不慢的抬头，往角落的位置扫了一眼。那是分外冷淡的一眼。他看到的是一个沾满血的怪物——就是刚刚把文老师拖成死狗的体育老师。小系统轻轻地在江引风的脑海之中问道：【宿主，发生什么了吗？】“没，也许是我看错了。”黑发青年收回了目光，额头的碎发微微落下，覆盖出了一片浅浅的阴影。“我总觉得，闻到了一个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的黏.腻味道……”“可能是我的错觉。”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Doctor.R：【幽怨鞭..尸】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呜呜呜……老婆竟然在别人身上留下了伤口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