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白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吃药如吃饭似的了。“这可如何是好!”赵玉梅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沈天白吃了药,才刚勉强歇下。“夫人,您也别太心急,小心急坏了身子,如今少爷就指望您了。”黎书愁容满面地说。难为他自己欲哭无泪,还要安慰老小妇孺。沈天珏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是碍于面子,又不好全部斗露出来。对外只说被盗了些钱财而已。可是裴世修哪里肯放过他,早就让张副官吩咐底下的兄弟将沈天珏家的事“发扬光大”了。“诶?这不是那个沈天珏嘛?”“是呢,就是他,婆娘就在他身边被人给睡了。”“听说他脸上还被画了个绿毛龟。”“………”街上,几个人见沈天珏走过去,于是交头接耳起来。说是交头接耳,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沈天珏的耳朵里。沈天珏听了哪里还敢上前质问,恨不能来个遁地术赶紧开溜。而他女人,也因为受不了街坊的闲言碎语,找了个夜里回了乡下的娘家。沈天珏气呀,先不说自己女人的事,单是存了那些年的金银财宝,就叫沈天珏气的要吐血。没了那些钱财,这往后可怎么过呢?思来想去,还是要瓜分掉沈家的家产。几个亲族虽也因为沈天珏的事嘲讽不已,不过还要靠着他带头闹事,所以都尽量不把这看戏的心情给表现出来。议事厅,透露着滑稽的气氛。“怎么,你们还惦记着分沈家财产的事呢?”黎书看着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沈氏亲族说道。“黎书,你这话错了,说到底都是一个宗亲的,自古死了家主,都是将财产分给至亲的兄弟料理,哪里有女人孩子继承的道理呢?”沈天珏接话说道。“哼,听听。合着别人家辛辛苦苦挣钱就是为了给你们享用不是?这要哪天别的男人给你生了儿子,你是不是还得烧高香去谢他不成。”黎书知道这群人胡搅蛮缠,索性放平了心态,也学着他们不温不火地样子说起话来。有时候想想,耍流氓也挺有意思。果然此话一出,真真是“满堂喝彩”。“你,你……”沈天珏气得不行,扬手就要打黎书,却被黎书握住了手腕。“怎的?说话没道理就动手?”黎书咬着下嘴唇道。“好,今儿个反正撕破脸了,我也不怕闹到沈天白那里去。兄弟们,想要分杯羹的就跟老子去一趟。把沈天白闹死了咱们也好早分家。”沈天珏甩下手臂,索性不管不顾起来。只是还没走出门口就被一群举着棍子的仆人挡在了面前。原来黎书早做了打算。怕他们闹事,早早叫府里的小厮在廊下候着了。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沈天珏他们虽然是男人,不过到底养尊处优惯了,身子骨哪有沈家的小厮强壮。就别说身体,心态上早就后怕得不行了。“来人,今天谁要是赶往后院去一步,就给我打死他,出了任何事我黎书来负责。”黎书边说边坐上了平日沈天白坐着的位子。姿态端庄,眼神凌厉,表情肃穆,宛如运筹帷幄的将领一般。见黎书坐上了沈天白的位子,几个人也被吓得不轻,心想这黎书果然接了府里的大权,若真叫小厮们动手,到时候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一时没了主意。沈天珏还想硬闯,两个小厮眼疾手快,一人一棍子打在沈天珏的膝盖上,沈天珏立马疼地哀嚎起来。“黎书,你个下贱坯子,竟敢教唆下人打主子。”沈天珏一边骂一边抱着双腿满地打滚。“就凭你,也配说自己是主子,不过是沈老爷看你可怜,让你管了几处店面,还主子,你也配。”黎书不怒自威,言语庄严。沈天佩几个人一时也不敢再闹下去,拖着沈天珏离开了沈府。这边黎书刚喘了口气,赵玉梅的丫鬟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不好了,黎书,不好了,老爷吐血了。怕是要不行了。”春雪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黎书一听,哪里还有功夫喘气,急忙朝沈天白屋子走去。赵玉梅握着满是鲜血的帕子,又急又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理。“叫大夫了吗?”黎书忙问。“叫了叫了。”还是春雪在后面回了声。此刻,沈天白已经窝成一团,眼珠子突出的不行,叫人害怕的很。可是黎书不管这些,依旧陪在沈天白身边,揉抚,擦血。张大夫跟着下人匆匆的脚步进了屋子。因为早料到了沈天白病情的发展,所以将早已准备好的针剂打进沈天白体内。沈天白终于缓了过来。“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张大夫收拾着药箱,对一旁的黎书说道。“再没别的法子了吗?张大夫。”黎书揪着张大夫的胳膊问道。张大夫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收拾好药箱便叹着气离开了沈府。出门的时候恰好遇上刚放学回来的沈聿潇。沈聿潇本来心情不错,因为昨夜沈天白睡了个好觉,如今见到张大夫这样哭丧的神情,觉得大事不妙。扔了书包就跑进了沈天白的卧室。“爹,爹。”沈聿潇大声喊到。“哎。”沈天白努力答应着,只是实在无力,声音细微的很。沈聿潇走到床边,看着沈天白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白的跟纸一样的面容,差点就要哭出声来。好在这几日下来,沈聿潇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不能在沈天白面前哭,免得叫他看了更加伤心。窗外本是个晴天,今日的夕阳格外的美,晚霞格外的红艳。沈聿潇还想着回来让沈天白坐到廊下,好叫自己给他讲故事听。沈聿潇准备了很多让人快乐的故事。比如自己上课回答对了老师的提问,得了表扬。或者路上看到一只可怜却也可爱的小野猫,感觉小野猫饿的不行,便叫柱子买了些吃食给小野猫吃。还有好多好多的故事要讲给沈天白听,他甚至想好了,以后每天都要给沈天白讲一个故事。然而如今,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