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潇返回了军营,孙玉寿的残余力量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是失败已经是命中注定,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裴世修对沈聿潇的行动十分满意,而此时,裴世修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处理背叛他的人—张副官。张副官被两个士兵押解到了营帐外侧,见裴世修来势汹汹,张副官便预感到背叛裴世修,与孙玉寿暗送秋波的事情已经败露,可是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为何不见凌淮的人影?张副官不禁心生疑惑,难道,凌淮背叛了自己?虽然难以置信,可是结合刚才的情形,若不是凌淮临阵倒戈,那么裴世修何以布置那么精妙的陷阱?“张副官,你,很好。”裴世修给张副官竖了个大拇指,而张副官却早已被裴世修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帅,您,您饶了我吧,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一时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张副官忍着手臂上的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起来。“念在你跟我一场的份上,我留你个全尸。”说着,裴世修将一把手枪扔到张副官的面前:“你自己做个了结。”手枪落在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也让张副官的心脏咯噔了一下。张副官哽咽起来,可是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见求饶不管用,正想着用别的方法,如今裴世修把枪扔了过来,岂不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于是张副官赶紧从地上拿起枪,对准裴世修的脑袋,大吼道:“裴世修,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陪葬。”说完,没有任何犹豫便扣动了扳机。不过裴世修早就察觉张副官会来这样一手,所以枪里面根本没有放子弹。如果张副官安安静静地自戕,也许裴世修还会放他一马,毕竟张副官也跟了裴世修那么多年。裴世修也不想落得个苛待手下的罪名。但是如今是张副官自己不识趣,裴世修便再也没了顾忌,从腰间掏出手枪,正中张副官的眉心。“埋了吧。”裴世修望着一缕青烟道。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裴世修十分高兴,孙玉寿给他的奇耻大辱终于得报,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于是裴世修命人在自己府邸摆了宴席。一来欢庆胜利,二来是恭贺沈聿潇升了营长。“恭喜啊,沈营长。”凌淮笑着说道,一弯柳叶吊梢眉微微扬起,眼睛紧紧地盯在沈聿潇嶙峋的脸颊上。两人在后院的连廊遇到,比起前院的热闹,连廊处寂静地出奇。沈聿潇见过几次凌淮,虽然他与黎书有几分相似,但是凌淮比黎书更加透着算计,黎书的温侯良善在凌淮身上是看不到的。所以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非善类,自然也总不接近。况且,他知道这一次之所以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凌淮的叛逃。虽然他很佩服凌淮的谋略,却也看清了他的心机。“凌淮公子见笑。”沈聿潇随意敷衍一下准备离开,却被凌淮挡住了去路。“沈营长这么称呼我就见外了,叫我凌淮就好。”凌淮靠近了几步说道,眼睛依旧不离开沈聿潇的身体。“不敢,您是服侍大帅的人。”沈聿潇急忙退后了几步,凌淮将要碰到自己的手悬在了半空。“怎么,沈营长对人家好大的敌意呢?不过说到底,这一战咱俩可算是并肩作战,不是吗?”凌淮的语气矫揉造作,听得沈聿潇十分不爽,鬼她妈的并肩作战。“惭愧,您是给大帅出主意的,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将,怎么敢夺了凌淮公子头功。大帅还在前院,我得过去了,告辞。”沈聿潇也不考虑太多,便撞开凌淮走开了。凌淮心里十分不痛快,本来有意勾引沈聿潇,却自讨了个没趣。他本以为凭借自己与黎书几分相似的容貌,可以周旋于裴世修与沈聿潇之间无往而不利,可谁知沈聿潇竟然那么不给他面子,这让他的自负心理拉垮到了极点。他要一点点摧毁沈聿潇,一点点,一点点,像蚕,慢慢啃掉嘴边的桑叶。“沈聿潇,咱们走着瞧。”凌淮望着沈聿潇修长,健硕的背影,咬紧了嘴唇。前场正摆着宴席,一众乡绅将领正在给裴世修庆贺,见沈聿潇出场,知道如今沈聿潇是裴世修眼前的红人,自然也就抬举起来,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入了夜,裴世修已然大醉,便被两个士兵抬进了屋子。“哎呦,大帅怎么喝了这样多的酒?”凌淮掩着一鼻子酒气从士兵手里接过裴世修,那知醉酒的人分外重,一个没站稳,直直被裴世修压在了身上,动弹不得。凌淮虽然伺候裴世修已经轻车熟路,可是却还从没有伺候过醉酒状态下的裴世修,一时竟不知如何。而那裴世修,早就如野兽般啃抓起来。凌淮倒也习惯被这样粗鲁的对待,只是裴世修嘴里却一直叫喊着黎书的名字,这让凌淮心里暗生不爽。加上下午在沈聿潇那里吃了瘪,一时就把所有的不痛快全都压在了从未谋面的黎书身上。“哼,我到要看看这个黎书是何方妖孽?”凌淮躺在裴世修的身下,瞪大了眼睛。沈聿潇如今已经是一营之长,本想着趁这三五日得空回趟徽城,看望他的母亲,还有黎书。可是如今北边十分忌惮裴世修,所以派出了一支联盟军驻扎在了距离阳城东处三十里的地方,以防裴世修乘胜追击,杀到联盟军的地界。如此裴世修也只能派了部队与之对垒,而沈聿潇刚刚获得重用,这个守城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沈聿潇身上,毕竟一干人等都看着呢。“此事来的迅疾,你明日就拔营出发吧。”裴世修命令到。沈聿潇虽有一万个无奈,但到底军令如山,只得点头答应,至于看望母亲和黎书,只能等以后再找时机。黎书没能见到沈聿潇,心里一直很堵,回到家了也是闷闷不乐的,只不过为了不让赵玉梅也跟着担心,只得骗她说见了一面,也好稍微宽解赵玉梅的思儿之情。“这才半年不见,少爷又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更加健壮了。”黎书根据想象描述了起来,仿佛真的见过沈聿潇的样子。“也黑了吧。”赵玉梅自顾自地说。黎书到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从小看到大,沈聿潇一直都是白白嫩嫩的,虽然有时候玩的脏兮兮的,不过洗一洗又白白嫩嫩的。不过听赵玉梅这样一接话,黎书倒也反应过来,毕竟天天操练运动,日头底下站多了自然是要变黑的。于是也就跟着点了点头。说了好一会话,黎书见赵玉梅有些疲累,便吩咐春雪伺候赵玉梅睡午觉,自己则退了出去。明日就要跟着刘邵卿去申城了,虽然因为没有见到沈聿潇而心情低落,但是也不能就此耽误了沈家生意上的大事,于是便整理心情做好准备。去申城少不得要些日子,于是黎书便紧赶着吩咐府里的一应大小事物,一个没注意就忙到了晚上。准备去看望沈聿潇的那个晚上,月亮还是缺了个角的,如今月亮已经圆的像个玉盘一样了。如此思绪也更加强烈起来。而远在几座城之外的沈聿潇,此刻也只能在一片荒凉中寄情于这茫茫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