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祭祀的事情徽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遇上这样的事便是巴结裴世修最好的机会。假借送人情,暗地里却各个给裴世修准备了大红卷子。至于黎书,他倒是真心实意地是来告慰亡者的。车子停在裴府的大门口,下了车,黎书亲自提着祭祀的纸钱和一个纸做的箱子进了裴府,这是用来烧给亡者的。进了院子边看见里面摆了一个道场,五六个道士正在围着道场念经。黎书看了一眼旁边,将纸钱和箱子也顺便放到了先前别人堆着的地方。记账簿的人便在人情册上写下纸钱一扎,箱子一个。记账簿的人还想继续写下去,可是抬眼一看黎书早就进了里屋,压根就没准备到他这里来。这让记账簿的人很是诧异,难道黎书不准备凑着这件事给裴世修送点礼?黎书自然不需要在这样事上做表面文章,裴世修自然也不需要黎书的钱。换句话说,他巴不得黎书没钱,越穷越好,也许这样黎书才会融入他的怀抱。“黎书,你来了。”裴世修见礼道。今天的裴世修相比以往谦恭了不少,可是即便如此,那些个人也不敢多嘴。“裴大帅好,各位乡绅好。”黎书也垂了垂手见礼道。堂屋里这些大老爷们各个抽着烟,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黎书有些闻不惯,便自请到外头转转。裴世修本想着陪着黎书,只是今天客人众多,道场的事也很繁杂,于是只得让黎书自己在院子里逛着。前院道士们念经哼颂叫人听了头疼,黎书只得沿着连廊往后院走去。果然到了后院就清净了许多。恰好院子里几株梅花也含苞待放了。白梅清新典雅,红梅娇俏热烈,黎书一时贪赏,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走来。“你便是黎书吧?”黎书听到一声娇俏的声音,忙回头看去,不禁吓了一跳。打眼一看还以为多了个自己。“你是?”黎书缓了缓神,惊讶地问。不过见眼前这个男子风尘气息浓烈,心中便也猜到了几分。“我是凌淮,伺候大帅的。”凌淮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地眨着,细声细气道。黎书一听,果然被自己猜中了。黎书不愿与凌淮过多攀谈,准备撤回前院,奈何凌淮却挡住了去路。“你才进院子,这梅花开的这样好,不多看两眼岂不可惜?再说我还想向哥哥讨教讨教如何博得大帅的欢心和惦记呢!”黎书听着凌淮阴阳怪气地口吻,更加不想搭话。而且黎书想说明他和裴世修之间并无半点不合礼数的地方,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和凌淮解释这些,岂不是更叫凌淮看扁了自己,倒叫人以为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于是黎书推开凌淮送过来的一支腊梅,略微沉了脸道:“凌淮公子这话说差了,裴大帅能把你带进裴府,说明大帅很看中你,至于我,不过是沈家的仆人,大帅一时新鲜多看两眼罢了,我哪比得上凌淮公子在大帅心中的分量。”黎书的话带着些许妄自菲薄,却又叫人找不出错处。凌淮如果要继续为难黎书就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了。所以虽然被黎书的话噎着,却也不能继续为难黎书。只得让黎书离了出去。只是这次的初次会面,让凌淮觉得黎书更加不是省油的灯。本来到是准备狠狠地踩一踩黎书,杀杀他的锐气,可谁知被黎书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到弄的自己一地鸡毛。感觉就像练就的一套拳脚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回响都没有听着。凌淮哪能咽下这口气。所以第二天早上,趁裴世修出了门,凌淮便叫司机把自己送到了黎书的绸缎庄。黎书果然在店里忙着。凌淮下了车,给了司机一些钱,嘱咐司机不要和裴世修说,否则便叫裴世修一枪崩了他。司机知道凌淮现在是裴世修的枕边人,自然不敢违背,只得拿了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柱子不认识凌淮,向往常一样地招呼客人进店。黎书却停下了手里的活。“这位客观,您瞧瞧,我们店里的布可是全徽城最好的。”柱子取出一匹布积极地向凌淮介绍起来。但是凌淮却根本无心看布,反而一脸地不屑。“就这?你跟我说是全徽城最好的?”凌淮翘起兰花指,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布匹的一角质问到。这时候柱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凌淮是存心来找茬的,依旧本分地做着介绍。“好了,叫你们管事的来。”凌淮不耐烦的说道。黎书见凌淮鼓捣了这么久,终于说出了正题,所以没有等柱子开口就回答道:“我就是这里的管事,凌淮公子有什么问题?”见黎书叫的出凌淮的名字,柱子这才反应过来,于是退了下去,背过头的时候不自觉地啐了一嘴,心想这骚包哪个楼子跑出来的,定要招呼几个人好好治治他。“大帅过两天就要回阳城去了,我呢就准备买几匹布一同带回去,可是你的伙计说你这里的布是徽城最好的,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凌淮依旧翘着兰花指,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布的一角阴阳怪气道。“哦。”“什么?你这是什么态度。”凌淮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黎书竟然就说了一个“哦”字,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于是立马沉下脸,质问到。“您说我的布不好,我只能听着,那你预备叫我说什么啊?”黎书根本不打算搭理他。“我是客人,有你这么待客的嘛?”凌淮一时没了章法,终于表露了心思。他就是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体现出他比黎书的高贵。要不是这段时间裴世修看的紧,他真想派几个人登徒子把黎书给做了。“你诚心买,那我就诚心给你讲,你要是在这里耍威风,对不起,请你走人。”黎书不卑不亢。并且黎书知道凌淮在裴世修那里根本没有地位。如果裴世修真的把他当个人的话,祭祀的时候至少会让他到前院招呼宾客。而今天,也会亲自带他来街上逛逛。所以黎书连裴世修都不在乎的人,怎么会理会凌淮这样一只疯狗。“你,你……”凌淮彻底懵了,黎书这样说话做事,哪里还看得出他是一个仆人,简直比主子还要主子了。柱子在外头听得真切,便见缝插针道:“这位客官,小店没有您要的货,你就请到别处看看吧。”柱子说着就要轰人,凌淮架不住柱子的推搡,只得退出门去。“慢走了您嘞。”柱子继续耍宝道。凌淮气的直蹦脚,坐在汽车里也继续捶着沙发垫子。弄得开车的司机很害怕。毕竟凌淮现在的状态要是被裴世修看到了,必然就会查出凌淮今天去了哪里,见了谁。到时候凌淮给的几个铜板还不够自己买棺材的。于是只得央求道:“凌淮公子,您缓缓,别叫大帅看着了,大帅不喜欢您生气。”虽然是劝慰,但是凌淮却越听越暴躁,只是他还算懂自己的斤两,只能慢慢地消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