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潇,你给我醒过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不知道为什么,黎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却是异常的冷静,甚至是近乎于冷漠。但是沈聿潇却没有睁开眼睛,伴随而来的人是满身不断涌出的鲜血。阳城城内的战斗还在继续。这是我方军队的支援,将阳城的鬼子全部堵在了城内,否则单凭沈聿潇率领的部队断然是取不了胜利的。院长很快跟了过来,看到黎书正抱着沈聿潇,而沈聿潇的身体却在不停地流血,急忙命令道:“快给他止血。”说话间一个小医生将黎书推开,给沈聿潇的伤口处缠起了绷带。“院长,不行,他受伤太严重,得赶紧送回营地,这里药物不足。”小医生一边给他止血一边焦急地说。听到小医生这么说,刚才还失了魂的黎书,突然反了过来,立马将沈聿潇背到了自己背上。慌不择路地朝营地的方向跑去。“别睡过去,别睡过去。”黎书一边背着沈聿潇,一边不停的敦促着即将陷入昏迷的沈聿潇。战线到营地的路十分难走,遍地都是小山坡,连绵起伏,别说黑夜里背着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就是单纯自己走路都很费劲。中途黎书也摔倒过两次,每次摔倒,沈聿潇就会因为颠簸而暂时的疼醒。而每一次摔倒,黎书就更加揪心,他总是让自己垫在地面上,尽可能的不让沈聿潇直接碰到稀碎的地面。恍惚中的清醒让沈聿潇以为他还在战斗中,他很担心黎书会因此失去生命,所以用残存的意识说道:“黎书,你赶紧走,不要管我。”而黎书,此刻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着沈聿潇的话。“不,我怎么能丢下你,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黎书屏着气,所以声音急促却又沉静。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闪过已逝的裴世修和凌淮的画面,也闪过赵玉梅和豆豆,一大一小或苍老或稚嫩的脸庞。“不,我不准你死。你不可以丢下我。”继而,黎书与泪俱下。黑夜,一轮明月掩藏在乌云的身后,树影格外的婆娑。谁也不会想到,一向斯斯文文的黎书,能够在这样的夜里,穿过此起彼伏的山坡,将沈聿潇从前线背回营地。营地的医生立马将沈聿潇从黎书的背上扶下来,黎书秉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消散了。“我不准你死。”说完,黎书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经过两个小时的治疗,沈聿潇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而黎书,也足足昏睡了两个小时。“你醒了。”看到黎书睁眼,一旁的苏玲激动地说。“聿潇,聿潇怎么样了?”黎书焦急的问。他的气血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借着煤油灯,依旧可以看出他脸上的苍白。“你别担心了,沈聿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失血过多,这会儿还昏迷着。”听到沈聿潇脱离了生命危险,黎书一颗绷着的心总算舒缓下来。有那么一瞬间,黎书做了个幼稚的决定,如果沈聿潇真的救不回来,他决定陪着沈聿潇一起上黄泉。见黎书想要起来,苏玲急忙按住黎书的肩膀,劝慰道:“别急着起来,你这背了一路,亏了身体,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他现在有医生护士照顾着,况且还昏迷着,你去了也没有用啊。”“可是我……”黎书想要说什么,可是刚刚稍微昂了昂头就觉得头晕,便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是不是头晕了,快,赶紧躺好。”苏玲见状,更是将黎书的肩膀按的死死的,又将盖在黎书身上的被子捂的更加严实了许多。此刻的黎书比手无缚鸡之力还要柔弱很多,苏玲这样一来,黎书压根儿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得安安静静地躺着了。只是担忧沈聿潇的心却是一刻都没有舒展开来。苏玲见黎书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帐外又有人在喊自己,于是走出了营帐。是一个陌生的小士兵,但是穿着和自己是一样的。“你是苏指导员吗?”小士兵问。苏玲点点头,反问道:“你是?”小士兵没有介绍自己是谁,只是高兴地说道:“苏指导员,我们旅长叫我来告诉你们,阳城保卫战,胜利了。”听到“阳城保卫战胜利了”几个字,苏玲手里的一支笔差点没有掉下来。胜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团,支援的军队来到营地后,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你们沈团长,好样的。”丁旅长看着还在昏迷中的沈聿潇,对苏玲竖起了大拇指。在丁旅长的心里,这一仗,沈聿潇足可以称得上英雄。在兵力武器完全相差好几个数量级的情况下,沈聿潇硬是将鬼子堵在了红枫口,非常的不容易。“城里百废待兴,我还要处理后续的事务,就先走了。”说了几句话后,丁旅长对苏玲说。临走的时候,丁旅长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徽城?”“估计得等上几天,很多士兵受伤很重,一时半会走不了那么长的路。”苏玲说。“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派人来找我。”丁旅长拍了拍苏玲的肩膀说。丁旅长是晌午坐车来的,没有说上几句话就走了。丁旅长走后,黎书正好醒了过来。苏玲听到护士说黎书醒了,便端着糖水走进了营帐。“来,喝点糖水暖暖身子。”苏玲说。“怎么会有糖水?”黎书抿了一口,狐疑地问。“丁旅长来看过你,知道你亏了身体,就急忙叫人从阳城送了些红糖过来给你补补。”苏玲解释道。一开始黎书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丁旅长可以在阳城安排事情了,这不就说明阳城已经在我方的控制当中了吗,所以黎书瞪大了惊奇的双眼看着苏玲。苏玲也就兴奋地说道:“阳城,我们胜利了。”这个消息振奋人心,黎书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糖水,精神也一瞬间好了似的。立马下床去看沈聿潇,可是沈聿潇还昏迷着。“黎书,你也别太着急了,他毕竟受伤太严重,昏迷的时间长一点也是有的。”苏玲看着黯然神伤的黎书,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按照医生的说法开导劝慰。“嗯,我没事,他一定能醒过来的。”黎书将脸背过去,幽幽地抹了一把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