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9%。”童梦生大喘了口气后, 把内容读完。“……”“…………”时间停止了。观众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礼堂外的保镖不动了,风停,云止。荷一慢慢把那口憋了至少50秒的气吐出来:“呼~”随着这轻轻一吹, 所有人又活了过来。快门声此起彼伏, 闪光盖过了头顶的白炽灯, 更加嘈杂的人声潮水一般**漾开去。“你瞎说!”沈殊坛足足呆了两分钟,反应过来后, 一把夺过报告快速浏览过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眼睛找不到焦距, 混乱的现场让她头皮发麻,她猛冲向荷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是你!你偷换了里面的东西!”荷一还没完全缓过来, 被她摇得晕晕乎乎:“没、没有呀!”荷一烧还没完全退,桂书竹担心出事,一把推开沈殊坛:“同学,请注意你的行为。”“不可能!就是你,是你偷了我的东西!是你们,你们都跟我作对!”沈殊坛大喊大叫,急得眼泪直流。大批记者涌向讲台, 按动快门, 给她狰狞的脸部留下特写。“怎么回事?”苏彷的耳机里传来蒙晔的声音。苏彷低笑一声:“有没有可能,即使荷少爷是假的, 我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卧-槽!”蒙晔倒吸冷气, “所以那串数据还在鉴定中心的电脑里就被你篡改了?”苏彷:“盛绣月找到的毛发根本不是荷鹏飞的。”“不是荷鹏飞?那是谁的?”苏彷:“……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猪先生。”“噗哈哈哈哈……”蒙晔笑得眼泪流下来, “所以这母女俩为了搞垮荷氏, 不择手段!她们就没想过, 荷氏倒了, 姜家的日子会更难过,沈家也要受牵连,全星系物价上涨,她俩估计只能喝西北风吧!”蒙晔发表感慨的时候,网上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少关注研讨会的学者认为沈殊坛带坏风气,喊她下台。现场一些气愤的学生更是把笔记本往讲台上砸。“神经病啊,滚下去!把自己的恩怨拿到神圣的学术殿堂捣乱,你还算什么研究员!”南布大学的学生更是言辞激烈,尽管有温箐遥替她开脱,大家也不买账,一个个捂着脸羞愧离场,很怕被人认出和她同一个学校。童梦生刚才之所以问那么多,就是为了防止结论出来,其中一方不认。现在数据属实,那沈殊坛就没有留在台上的必要了。“把姜殊坛同学请下去吧。”他示意保镖。“我不走,我说的是真的!”沈殊坛抱着柱子不撒手,仍在哭喊。童梦生拿她没办法,这时礼堂的大门轰然撞开,荷程慧手里提溜着周岩,大步流星地闯进来。“你不走是吧?正好,我们今天就掰扯清楚,你到底跟我们董事长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次又一次这样陷害他!”自打当上荷氏的代理董事长,荷程慧腰杆直了,中气十足,一上台,就把周岩狠狠扔到沈殊坛脚下。沈殊坛:@-@哭声戛然而止。荷程慧站到荷一身边,先给大家道了个歉:“实在对不起,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们荷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们姜家背刺,一开始我们考虑到两家的联姻,息事宁人,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今天的事我们一定会起-诉的。”“你胡说!我没有!”沈殊坛大叫。荷程慧看也不看她,踢了周岩一脚,厉声问道,“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回答我,是不是姜殊坛让你欺负我们董事长的?”周岩被记者们的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瑟缩着点了点头。他从医院出来就有些后怕。毕竟他是沈密的跟班,以沈殊坛的名义去揍荷一,沈密还特地嘱咐,只是吓唬一下,千万不能弄出好歹来。他怕荷一真的出事,赶忙给路庭争打电话,刚好荷程慧就在旁边,母子二人紧赶紧慢,还是晚了一步。打人的事还没完,沈殊坛又弄出个基因鉴定来。荷程慧劈手一巴掌甩在沈殊坛脸上:“今天我就替姜柏息好好教训教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把手伸到我们荷家来!荷一是不是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自家人还没搞基因鉴定那套呢,你倒是玩得利索!”她这手可是打惯了路庭争的,一巴掌下去,沈殊坛踉跄倒地,喷出一脸鼻血。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下,童梦生试图拦住荷程慧。荷程慧面对童梦生,态度倒是恭敬:“校长,对不住,贵校地板脏了,我会找人清理。当日在桑家的酒会上,姜怠就差点整死我们董事长,这您是知道的。他们兄妹明知我们董事长体弱还处处使坏,今天这样的场合,差点让他死在路上,这口气我们荷家无论如何咽不下!”话到这份上了,童梦生脸上讪讪,不好劝说了。荷程慧拽起沈殊坛,又是一耳光。这下沈殊坛两边脸颊都肿起来,又痛又恨,声嘶力竭地大喊:“他活该,他死了才好呢!”“啪!”荷程慧没等她说完,又是一巴掌,“哼,姜柏息装得二五八万,却连女儿都不会教,这就是你们姜氏的家教!”沈殊坛大牙直接被打落,一个不小心,被她咽了下去。她结结实实噎了好一会,等到缓过来,怒火滔天,拼尽全力推了荷程慧一把:“姜柏息姜柏息!你就知道姜柏息,忘了你以前见着姜柏息谄媚讨好的样子了?实话告诉你,我不姓姜,我爸爸是沈泰河!”荷程慧本来还想打的,听见这话,忽然就笑了起来。她搂着荷一退到一旁,这样讲台就是沈殊坛的天下了。记者们的快门更加猛烈地闪动起来。沈殊坛半天没反应过来,网上已经掀起血雨腥风:【卧-槽卧-槽卧-槽!她妈不是盛绣月吗!她爸是沈泰河的话,那跟她妈发展了长达二十地下情的不就是……】【楼上,你真相了!我记得盛绣月酒店门出来后,就有传闻说爆料人是沈泰河,只不过他家压评压得好,没激起什么水花!】【求详扒!所以是沈泰河自曝?把盛绣月推出去,给自己脸上打码?呵,男人!】【厉害了老铁们,豪门的瓜就是香!~】【我去,就没人觉得恶心吗,姜氏的官网上,继承人还挂着姜怠的名字。那姜怠到底是谁的儿子啊?】【盲猜是姜柏息,否则姜氏应该不会写他的名字。不过他和姜殊坛是双胞胎,emmm,这瓜有点大了!】【这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以后谁还敢去住沈家的酒店啊!】【就是,想想那个酒店里,沈泰河和盛绣月两个……】【太恶心了叭,姜氏沈氏,这些烂企业赶快给我破产!】……沈泰河瘸着个腿,好不容易走到讲台下,还是没能堵住沈殊坛的嘴,气得差点厥过去。他当初自曝,就是为了保住颜面。认回沈殊坛后,也没给她改姓,还再三嘱咐她,不要出去到处说。结果没想到哇,这女儿就是姜柏息养的蛊,表面把他哄得一套一套的,背后则到处宣扬自己姓沈,以前只是小范围地说,沈泰河事务繁忙也没管,现在好了,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亲爹背刺得透透的。看着摔得青青紫紫的小腿,沈泰河没来由地想,还瘸什么腿啊,干脆一起毁灭得了。他手机和鞋子都扔出去了,狼狈的模样显得格外沧桑,刚好有记者的镜头同时捕捉到他和台上的沈殊坛,给父女俩来了张特写。沈泰河的助理打不通电话,急急忙忙地找来,告诉他:“现在我们酒店的退单量已经超过了订单总量的80%,其中包括几个大明星的重磅级宴会。其它的业务也都受到影响,明天股票预计下跌……”沈泰河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得当场手撕沈……哦不,姜殊坛。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他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不会轻易被打倒。他示意助理把自己的鞋给他。他穿上后,迅速整理仪容,面带微笑地走上了讲台。“爸爸……”沈殊坛求助地喊。然而沈泰河看也没看她,从容面对镜头:“这里面有些误会,原本我不想说,但事情闹得这样大,我只能硬着头皮澄清了。”四下里安静下来,他笑得有些无奈,“大家都知道,我们沈家跟姜家合作了这么多年,关系一向不错。前不久,殊坛被金堇花大学开除,情绪上出了些问题,我就把她接到家里调养,没想到反而害了她。唉,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父母,在此,我真诚地对柏息和绣月说一句,大人的问题不要牵扯到孩子,孩子的精神状态也需要关注。”“爸爸……你、你什么意思?”沈殊坛越听越不对劲,带着哭腔问。沈泰河像没听见似的,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就离开了。剩下沈殊坛在台上,独自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她似乎仍没听懂沈泰河话里的意思。荷一休息够了,抱着荷程慧递过来的水大声说:“傻孩子,他骂你精神病啊!”无论她精神是否有病,沈泰河决定放弃她了。看她仍呆若木鸡,台下爆发出一阵大笑。沈殊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声嘶力竭地大喊:“你才有病!你给我闭嘴!我爸爸才不会这样对我,他那么爱我!爸爸!!你别走,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女儿,我叫沈殊坛——!!”从小到大,她连压岁钱都比姜怠拿得多。那时小,还以为沈叔叔格外喜欢她,直到盛绣月的事曝光,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血缘。难怪姜柏息看她不顺眼,而沈泰河却对她赞不绝口。她决定做沈泰河的好女儿,给他捏肩捶背,早晚问候他身体健康,就连学习她也很努力,老师和同学都夸她,不愧是沈家的女儿。爸爸不会丢下她不管的,都是荷一,都是荷一!!她恶狠狠地诅咒着,从地上爬起来,向荷一扑去。这回用不着荷程慧出手,两名穿着“XX精神病医院”制服的医护人员走了进来,粗暴地将她推到单架车上,用皮带捆了起来。“放开我!我爸爸是沈泰河!”她大声哭喊着。而沈泰河只是怜悯地看着她,向医护人员挥了挥手,两人便将她推了出去。她疯狂挣扎,看见站在门口的沈密,眼前一亮:“哥!哥哥你救救我!”沈密微笑着向她走来,轻轻抚摸她红肿的脸颊。“哥,爸爸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对不对?你去告诉他,告诉大家,我没说谎,我真的是他的女儿,我是你的妹妹啊——!”她伤心地大哭。“姜殊坛,你在说什么啊?”沈密好笑地看着她,手指陡然用力,把她的脸颊掐出血来,“沈家只有我这一个继承人,你凭什么来分家产啊?”“我没有要分家产呜呜……”沈殊坛疼得大声尖叫。直到被推上车,看着逐渐远去的沈密,她才恍然大悟。是沈密!密封袋里的内容有问题,沈密不可能不知道,是他把密封袋交给自己的!他知道沈泰河宠爱自己,害怕继承人的地位不保,就联合荷一,一起来陷害她!“放开我,我是被冤枉的!!”她又叫又闹,拼命挣扎。医生被她吵得受不了,给她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她很快便睡死过去,再醒来,已经身在围墙高高的精神病院里了。-沈殊坛被带走后,现场恢复了秩序。评委组宣布,由于沈殊坛恶意竞争,南布大学的分数作废,金堇花大学拿下这次研讨会最佳发表的奖杯。这次事件在网上掀起不小的波澜,盛绣月的私密再度被翻出来。有人说,那个男人就是沈泰河,只是沈泰河公关了得,不承认罢了。也有人提出置疑,如果沈泰河真是沈殊坛的生父,对亲生女儿岂不是太无情?无论如何,沈泰河动用黑白两方的关系,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劫难。而姜柏息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纯属无妄之灾,都确认不是沈殊坛的生父了,还被网友挖出来鞭坟。姜氏总公司在多方打击下宣布破产,只有与第三方合作的几项业务还在勉强营业。为此,他把盛绣月赶出了家门。据说姜令瞒着姜柏息在高档小区给盛绣月租了个公寓,这事儿不知怎么被荷小妹知道了,隔三差五带着表舅姥爷一行人过去玩。名义上是玩,实则吃喝玩乐睡一条龙,俨然把小公寓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故乡。尤许大松了口气,荷宅的安保系数总算可以降下来了。那日荷程慧把荷一背回家,荷一足足睡了两天,可把尤许吓得不轻。好在睡饱之后,荷一精神恢复了一些。于是他就悲剧了。医生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下来。虽然最后基因鉴定结果,他仍是荷鹏飞的儿子,但那种不踏实的感觉犹如走在云端。他想起了追悼会时姜柏息给他穿的衣服,明明是他自己的,却总有微妙的不合适。他想起了回家后看到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明明眉眼与他一样,却有种强烈的陌生感。还有别人嘴里的他,过去与现在……鬼使神差地,他找到了以前的笔记,翻开来,每个字都很潇洒——而起落笔的习惯却有很大不同。一个人,失去记忆,连身体的习惯也会改变吗?他不知道。每当他深入细想,脑袋就疼得像要炸裂。越想不到,他就越心虚。万一沈殊坛说的是真的呢?如果他不是荷一,那现在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住在哪里,今年多大?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抬头——路庭争拎着行李箱,朝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花子。荷一:w(。Д。)w路庭争:“表弟,你玩变脸啊?挺厉害的,教教我啊!”荷一:“…………”别问,问就是心虚。叫谁表弟,谁是你表弟!荷一一秒缩回**,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路庭争一屁-股坐到床边:“干嘛啊,我开个玩笑。你睡了两天,一醒来就看到我,开不开心吗?”开心,开心到滴血哦。荷一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嘻嘻。”路庭争撇嘴:“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你笑得我害怕。”尤许走进来,接过他的箱子:“路少爷,你住哪个房间,挑好了吗,我先帮你把行李放过去。”路庭争看看荷一,眼睛亮晶晶:“我跟表弟住!”荷一:..@_@|||||..救命!!尤许笑了笑:“少爷不喜欢哦,要不我帮你把行李搬到隔壁?”“也行。”路庭争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看着荷一,“你怎么这么麻烦?”“麻烦吗?还、还好吧。”荷一骨碌碌转着眼珠,望天望地望垃圾桶,就是不敢看路庭争。天啦噜,万一他真是假的,那他就占了人家真表弟的东西。呜呜呜,路庭争是不是现在就嫌弃上他了?心虚之下,他想起正事来了:“你要住这?”“是啊。”路庭争点头,“才一个早上没看着你,你就差点被周岩打了,我妈不放心,让我以后住这,24小时给你当保镖。”荷一:(+﹏+)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吗?完了完了,24小时实时监控啊!他顿时坐哪哪不舒服,连被子也不敢抱了,蹑手蹑脚地站起来,生怕弄脏了东西路庭争找他赔。路庭争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跳舞吗?”荷一:T__T不是,他没有!过于紧张,嘴就开始秃噜,一不小心,把脑子里的海潮之歌唱炫了出来:“小骗子嘎嘎嘎,瘪瘪的小-嘴巴……”路庭争:“……”是小鸭子吧。不过他妈说了,以后每天多五十块零花钱。看在钱的份上,他很卖力地鼓掌:“哇,真不错,表弟你去当明星吧,肯定能吸好多粉丝!”“!!”这就要开始卖身还债了吗?荷一万念俱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不不,地是他能坐吗?他不配啊!他捂着脸大哭起来。路庭争:“?”好歹他比表弟大半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表弟,你怪怪的,哪里不舒服吗?”“表哥!”荷一抹着眼泪,哭到打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真的荷一,怎么办?”“啊?”路庭争猝不及防,噎了一口。这是心灵遭受了多大的伤害啊,该死的姜沈殊坛!他在心里把姜沈两家分别问候了一遍,想到荷程慧的叮嘱,做出一副慈爱的样子摸摸荷一的头,“乖哦,不会有这种如果的。如果有,那也没关系。我妈跟我说,反正只要你是荷氏董事长就好了,你不撤她的职,她可以为你弄虚作假,丧尽天良。”荷一:“……”听起来好像更悲伤了,他哭得更大声了。路庭争:“X﹏X”这可怎么办啊?哥俩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两眼一抹黑。路庭争偷偷拿出手机求助荷程慧,气得他妈想顺着网线爬过来揍他。好说歹说,总算给了他一点提示。路庭争收起手机,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喉咙。“表弟啊,”他学着他妈平时教育他的样子,“人这一辈子啊,从娘胎里来,到坟墓里去,想开点,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如果有,那就把它铲平。”荷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听起来又很有道理。路庭争继续:“你知道治愈一切的是什么吗?是时间吗?是金钱吗?不,都不是。是那伟大的爱情啊!你已经15天没进入游戏了,而你的婚期将近,难道你就不思念你那遥远的爱人——星河之田畔最伟大的神明,苏之吗?”荷一:w(。Д。)w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哒哒哒!突突突!灵魂飞出体外,他即将迎来冰冷的死亡。……等等,他还是先回光返照一下。他真诚地握住路庭争的手:“我、我觉得,苏之跟我可能不太……般配。”“?”路庭争不是很明白,“他不般配?谁般配?”“彷彷。”荷一红着脸,小小声地说。没错,现在他也是骗子了,他们是两个漂亮的小骗子。路庭争:w(。Д。)w作者有话要说:路庭争:妈,我以为他是缺爱,结果他是想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