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本为一体,一般修建了这么漂亮的池塘,自然也会在附近修建一座假山与之相配。想来陈王府在修建的时候也会这样考虑。于是周锦朝四周了一圈,原来池塘对面就是一座假山,他刚才喂鱼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不过天色太黑,看起来隐隐绰绰的,不注意看确实看不大出来。借着月色,周锦仔细打量了一下。看上去假山堆砌得不是很高,但是造型却很别致。在月色的勾勒下,有点像展翅欲飞的凤凰。假山旁边还有个小亭子,看着也很雅致。周锦喂鱼喂得累了,就想走到对面的小亭子里小坐片刻。反正自打进了陈王府,一直病着,也没能好好地看看王府的院子。于是周锦率先朝池塘对面走去。“不要去。”宇文浔大喝一声,忙抓住周锦的胳膊,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干嘛?”周锦吃痛,大喊起来。周锦转过头来,刚想骂两句,见宇文浔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像是在害怕什么的样子。他又看了看,不仅是宇文浔,身后的福伯和几个丫鬟的表情也有些耐人寻味。“你们这是怎么了?”周锦揉了揉胳膊,不解地问。“假山里有鬼,不要去。”宇文浔冲周锦做了个“嘘”的手势,同时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宇文浔这样神秘兮兮的表情弄得周锦深感疑惑,他皱起了眉,心想堂堂陈王府还闹鬼?如此,也算是一桩新闻了。“真的假的?”周锦有些犹豫地问。“回禀王妃,确有此事。王妃入府晚,大约不知道,府里人没事都不去假山跟前,尤其是这深更半夜的时候。”福伯郑重地说。听了福伯的话,周锦扫视了一眼周围,隐隐还是不信。见周锦仍然不相信,福伯就把前些年的那桩事讲了出来。福伯捋了捋胡须,回忆道:“也就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府里一个小厮和丫鬟不自重,趁着夜黑风高在假山里偷huan,两人正酣畅淋漓的时候,那小厮突然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凉。”说到这里,周锦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忙问:“然后呢?”福伯预备继续讲述,宇文浔却突然抢话道:“然后他猛然回头,看到假山里伸出一张脸来,一半红,一半白,披头散发的,浑身裹着白布,然后那女鬼就伸出手指要抓他,你们知道吗?那女鬼的指甲足足有一尺长。”他边说边张开双臂,比划着一尺的长度。听到这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件陈年旧事仿佛又重新发生在眼前。顿了顿,宇文浔补充道:“福伯跟我说那小厮当即就心悸受惊猝死过去,丫鬟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从那以后就疯癫了,逢人就说陈王府里闹鬼,那女鬼有多么多么可怕。没过多久就被发现死在了破庙里,眼睛睁的老大。”说到这里,他又睁着自己的眼睛,表示有那么大。一席话说的周遭气温骤降,一阵风吹来,冷飕飕的。周锦抚了抚胳膊,仍旧觉得太玄虚,就将信将疑地问:“既然都疯了,那疯子的话不可信吧?谁知道那丫鬟是不是胡编乱造或者夸大其词呢!”见周锦还不信,一个打着灯笼的丫鬟怯声说道:“还不止这一遭,去年打更的老王,夜半听到假山这里有动静,就壮着胆子来看究竟,也看到了那个女鬼,和以前那个丫鬟描绘的一模一样,脸一半白一半红,指甲很长。我们之前也觉得那个丫鬟是瞎说的,可是两拨人都看到了,应该不会错吧。”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声音越说越颤抖,看得出来是真的心有余悸。周锦就又有疑问了:“那那个打更的老王呢?”“老王本就离的远,又逃的快,也就没被吓死,只是再也不敢涉足这片区域了。”福伯说。突然,池塘对过传来一阵呼唤,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嗓音,几个人立时被吓了一跳。一眼望去,那人的脸庞正好被灯笼照着,亮的有些失真,就更加害怕起来,小丫鬟手里的灯笼也差点打翻在地。“你是谁?”福伯厉声质问。那人想来是听出了福伯的声音,就问了句是不是福伯,然后说道:“我是打更的老王,见这里声音嘈杂,就来看看。”原来老王正在各处巡视,远远地见池塘边乌泱乌泱的围着一群人,就来看看究竟。知道是宇文浔和周锦在喂鱼,就劝解道:“王爷王妃还是早点离开的好,那东西指不定趁着人多出来作乱。”说来也怪,刚刚还皓月当空,这会子偏偏赶上了乌云蔽日,灯笼照在几个人的身上,照的他们的轮廓千奇百怪的,气氛更加阴森诡异。宇文浔不自觉地抓紧了周锦的胳膊。“媳妇,我们回去吧,万一……”宇文浔拉着周锦的手,颤颤道。“别怕,我保护你,乖。”周锦拍了拍宇文浔的胳膊,安抚道。也不知怎的,周锦听了一段鬼故事后反而亢奋得很。“我们还是回去吧。”几个丫鬟又怯怯道。可是周锦偏起了好奇心,追问道:“然后呢?有没有派人来捉鬼?”“后来府里请高僧做了场水路大法会,超送亡魂,想来那女鬼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只要没人去假山那里,她也没有在出现过。”福伯说。周锦在宫里长大,皇宫重地,宫规森严,最忌讳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所以周锦除了很小的时候听他的奶娘讲过几回,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这样新奇的鬼故事。这会子自然听得津津有味。何况北人尚武,周锦虽然只会个三招两式,但是心性倒是一脉相承的,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他是想走过去一看究竟的,只是大家都这么人心惶惶,他也不好太过执拗,就悻悻地回了房。躺在**,周锦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满脑子想着都是假山女鬼的事。白天女鬼总不敢出来害人的,于是他下定决心,白天去假山那里一看究竟。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周锦侧身,发现宇文浔已经睡着了,也就跟着闭上眼睛。但他不知道,宇文浔其实没有真的睡着,他只是在假寐。他在担心,周锦对假山太过好奇会坏事,不得不做些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