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几个法师一大早就被接进了王府。他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符纸吩咐丫鬟在府中各处贴上,嘱咐说尤其是王妃的卧房和假山那边,要贴的足足的。见这阵势,丫鬟小厮们不敢怠慢,忙各处张贴起来。一时府里处处是符纸符水的气味。贴完符纸,法师就在假山处开坛做法,又是念经,又是烧纸,足足忙活了大半天。临走的时候,法师抓了把香灰用符纸包好,放到宇文浔手里吩咐道:“请王爷每日取些香灰,早晚各用水冲服一次喂王妃服下。”“多谢法师。”宇文浔接过香灰,在手里掂了掂,份量不轻,看样子能喝个三五天的。虽然他知道周锦根本不是被邪祟附身,而是中了他的酥筋软骨散,但是既然做戏做到这份上,只能让周锦继续吃些苦头,否则凭着周锦的好奇,假山里的机关肯定会被他发现。吃点香灰,总比丢了性命强。周锦嫁到陈王府还不足月余,这么短的时间竟然病了两次。周明嵩对此十分“关心”,忙派了贴身的太监王德发前来南陵问候。京城到南陵虽是骑快马也需四五日的时间,王德发到陈王府的时候,周锦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为显礼待,周锦在正殿接见了他。“本宫这一病,到劳累了王公公,一路上很辛苦吧。”周锦边说边叫下人看茶。“王妃折煞奴才了,皇上交代的事,都是奴才应该的做的。”王德发边说边准备起身行礼,被周锦按下了。“你坐着,大老远来一趟,别那么拘束。”周锦说。虽然身体已经大好,但是周锦还是做起了样子,说了不一会儿话就用手指扶着脸颊了。宇文浔不知道周锦是演给王德发看,还以为周锦真的又不舒服,急忙关心起来。“又乏了是不是?”宇文浔问。“我没事,去看看下人是不是惫懒,上个茶怎么上了老半天。”周锦气如游丝的说。这话说的倒叫王德发有些为难,毕竟王妃身体不适,还想着周全他,他内心难安。一时下人送上茶水点心,周锦端起茶杯,不急不躁地喝了一口说:“我已经离宫月余,劳烦皇叔他们挂念,不知皇叔皇婶可还好?”王德发便放下杯子,正声回答道:“皇上皇后洪福齐天,都好,只是王妃远嫁南陵,皇上皇后都十分惦念,又听闻王妃病了,更加担忧,遂命奴才前来探望。”周锦:得了吧,我这也算是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他应该偷着乐吧。见周锦没说话,宇文浔忙抢话道:“周锦水土不服,才好些又被邪祟附了身,他们怎么不亲自来看?。”周锦……王德发也有点尴尬,他实在没想到宇文浔说话这么直接,世上有几个人有面子能让皇上打发人来问候,还要叫皇上亲自看望。看来这宇文浔当真傻的不行。周锦赶忙打圆场,对王德发说:“公公别见怪,王爷说话就是直接。”王德发笑而不语。转身周锦又对宇文浔提点道:“王爷失言了,皇上能派人问候,已经是周锦的福气,您该感谢皇上。”宇文浔看了眼周锦,迎合道:“谢谢皇上,谢谢皇后。”其实这么说也没什么,只是他那神态,语气糅合在一起,总是叫人觉得不伦不类的。也难怪,他是个傻子,也不能要求他多么会说话。“既然王妃身体已经无碍,想来皇上皇后也可安心了。”王德发一边说一边招手,两个小太监便捧着几个礼盒走上前来,王德发继续说:“这些都是皇上皇后亲自挑选的补药,供王妃滋养身体。”小太监打开盒盖,周锦粗略看了看,有人参,有阿胶,便领着宇文浔起身跪谢:“多谢皇上皇后关怀,臣不胜感激。”“既如此,奴才便回宫复命了。”王德发说。周锦客套地留王德发吃饭,王德发便更加客气地婉拒。最后王德发欠了欠身,离开了王府。东西都是好东西,就连宇文浔这个当王爷的看了都赞不绝口。人参在北方比较常见,南方却少见。所以宇文浔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整根人参,好奇地观赏了半日。周锦却不以为然,他知道周明嵩不过是在做样子罢了。“有什么好开心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周锦不满宇文浔如获至宝的样子,白了宇文浔一眼。宇文浔一脸无辜,他原以为做为叔叔的周明嵩派人来看望他,周锦应该很高兴,所以为了配合周锦,他也就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谁知周锦竟然挺不悦的。难道周锦和周明嵩之间,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并非外人看起来的叔侄情深?宇文浔不敢确信,但是周锦的神色完全是由内而外地展露的,看不出一点点表演的痕迹。所以,周锦并不喜欢周明嵩,更加不是他的眼线!“那就先收起来吧,一时半会也用不到。”宇文浔委屈巴巴地说道。福伯见周锦脸色似有不悦,也就没多说什么,忙命侍女将盒子盖好,收入库房。见宇文浔可怜见的,周锦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就拉着宇文浔的手说:“王爷,周锦不是有意跟你甩脸子的,只是……”说道“只是”的时候,周锦停顿了,他有些哽咽,因为后续的话他说不出口。一来宇文浔不懂人情世故,说给他听也无用,反而徒增烦恼;二来到底周明嵩是皇帝,如此背后议论一国之主,万一隔墙有耳,也难免遭来祸事,也就不足为说了。宇文浔本想开口问只是什么,但是他看见周锦眉头紧锁,很为难的样子,也就不想追问。“好了好了,媳妇怎么做都是对的,我们就当皇帝没送东西,王德发也没来过好不好?”宇文浔龇牙咧嘴地说,为了逗周锦,他故意做出很夸张的面部动作,跟峨眉山猴子似的。“闹腾。”周锦在宇文浔眉心处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