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宇文浔若只是简单地嘀咕几句,周锦不仅会好言解释,甚至还会向他“赔罪”,毕竟周锦已经嫁他为妻,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确实不太好。可是他没有想到宇文浔会突然发起神经,不仅怀疑他的忠贞,更是有“虐待”的嫌疑。这还是一个丈夫的举动吗?周锦就是这样的,一旦被人怀疑,反而什么解释都不愿再说了。于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除了喘息,不再表达任何动作。“你做什么?”宇文浔没了底气。“你说话啊!”宇文浔失了控,大吼起来。周锦很不想说话,但是宇文浔的声音太聒噪,他兀得就睁开了眼睛,眼珠子似要蹦出来,紧紧地盯着宇文浔。周锦说:“王爷,自从嫁给你之后,周锦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吗?就为这个,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我,逼迫我?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好,你就杀了我,正好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把我灭了口,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潇洒王爷了。”周锦先是一阵激动,往后却越说越心如止水,平静地可怕。这下宇文浔反而慌张起来,他慢慢地松开手,看着周锦手腕上两道血红的印迹,内心自责不已。“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只是……”只是什么?宇文浔自己也说不出来。总之他不是存心要伤害周锦,也不是真的不相信周锦。但是刚才,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承认,自从周明嵩来过,说了那么多激怒他的话之后,他的心态就已经面临崩溃,如今看到周锦和别的男子“搂搂抱抱”,双重打击下往日的伤疤被一点点撕开。他觉得,他可能精神分裂了。就像周锦说的,若不是父母遗命,要自己好好活下去,他早就一头撞死,何以行尸走肉般苟且十年?而周锦的出现,仿佛一道光注入了他的身体,他不再觉得自己是行尸走肉,他有了灵魂,有了牵绊。所以,他不能接受周锦背叛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不管你和路子墨什么关系,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突然,宇文浔疯狗一样吻起周锦的嘴来。周锦哪受得了宇文浔这近乎神经般的举动,一把推开了他,大吼道:“宇文浔,你给老子听好了,路子墨是我父王的门生,我父王死的时候,很多人也跟着遭了难,所以能在这里看到他,我很激动,就抱了他,我和他清清白白,你不要满嘴喷粪侮辱我对你的忠贞。”周锦冷笑一声,说:“不过现在没有了。”他一把掀开轿帘,喝令福伯停车,然后跳下车去。夜里的街道空旷无人,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清脆的可怕。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宇文浔变得好陌生,好陌生。宇文浔愣住了,福伯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便跳下马车,前去追赶周锦。他跑的比周锦快,追上周锦一把抱住了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说着宇文浔哽咽起来。他想说他从小生活在前有狼后有虎的环境里,所以性格异常敏感,而他又把周锦当做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举动,可是他突然觉得嘴巴怎么张也张不开,兀得一个白眼,晕了过去。周锦还沉浸在痛苦与失望中,一时没察觉到宇文浔已经晕了过去,还以为宇文浔是故意将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以此讨好,就撩开了宇文浔的胳膊。宇文浔应声倒地。“你别装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吗?”周锦背过脸去,自语起来。福伯在远处看着,觉得不对劲就跑了过来,发现宇文浔已经没了意识。福伯叹了口气,忙背起宇文浔朝马车走去。“怎么回事?”周锦狐疑地看着宇文浔的背影,跟了上去。王府已经乱作一团,周锦也暂时放下恨意照顾起宇文浔,他一边给宇文浔擦脸一边大吼:“太医怎么还不来?”“来了来了。”福伯的声音由远及近,太医拎着药箱哐哐当当地走了进来。周锦怎么也想不明白,宇文浔身体一直很好,就算刚才动了气,但也不至于晕厥。他想问宇文浔到底怎么了,可是太医又是把脉又是施针,一脸严肃的样子弄得周锦不敢开口打扰,只得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有小厮端来椅子,周锦也没有坐下。太医的诊治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这令周锦更加心慌。周锦问:“太医,王爷到底怎么了?”太医摇摇头说:“王爷心悸受惊。”“心悸受惊?”周锦不解,先不说一路上他才是受害者,就算宇文浔心悸受惊,想来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太医为何诊治了这么久?太医摇摇头,继续道:“这只是表象,王爷似乎有心病,是内心的恐惧激发了这个病症。”周锦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屁股瘫坐在**,厌厌道:“你们都先出去吧。”福伯便挥挥手,示意小厮丫鬟们出去。“你也出去。”周锦说。“好,只是容老奴说几句话,说完老奴就出去。”福伯说。见周锦没有反对,就开口道:“彼时王爷不过六岁,那场屠杀在王爷心里种下了很大的阴影。其实最开始王爷是真的傻了,只是后来经过老奴的照顾和调理才勉强恢复过来,但也烙下心病,一受刺激就会引起疯癫症。不过自打王妃进了府,王爷的症状就好了很多,这大半年来竟一次也没有出现过症状,直到前几日周明嵩南巡,说了那些刺激的话。本来也压下去了,只是今晚又看到王妃和路子墨的……所以才发了出来。”福伯叹了口气,屋子里异常寂静,使得他的叹息声听起来像是深谷的回响一样。良久,福伯继续道:“是王爷不好,伤害了王妃,但请王妃念在王爷是个病人的份上,原谅了王爷吧。说一千,道一万,王爷只是不想失去您,这比叫他死了还残忍。”福伯说完了,就慢慢地退出了房间。月光从纱窗里渗透进来,照在宇文浔惨白的脸颊上,看起来像一块块碎了的斑点,同样稀碎的,是周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