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黄杰亦或是宇文浔,都没有想到在这个破庙里还能他乡遇故友。对宇文浔来说,暂且算作故友吧,虽然实际上是少主与护卫的关系,但是时至今日,他更愿意把这些有因缘际会的人算作他的朋友。就体贴地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打算?真的是个好问题,黄杰与宋氏兄弟互相对看了一眼,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年,周明嵩的暗卫对他们三个人一直没有放松抓捕,就在去年,三人好不容易隐姓埋名,在边疆处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结果安稳日子还没有过上一个月,就被暗卫掀掉了房顶。宋继扬的手臂到今天还有个蜈蚣长的刀疤。所以以后有什么打算,三个人还真不知道,或许会一直流浪吧,直到油尽灯枯。于是黄杰看向宇文浔,摇了摇头。可以看到,他的眼神充满了黯然,落寞,仿佛一只本该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此刻只能缩在这破庙里当一只丧家犬。“您呢?”虽然知道揣度主上的意志是不恭敬的,但是黄杰仍旧忍不住问道。可能冥冥中他还是想要做些什么的吧。也许是东西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气氛突然有些安静。宇文浔缓缓起身,肩膀上的疼痛令他不自主地皱了皱眉。“王爷!”周锦跟了上去。“王爷这是怎么了?”宋继扬问。他预备起身跟上去,黄杰摁住了他:“夫人去了,我们就在这儿坐着吧,王爷想要告诉我们的事他会告诉我们的。”宋氏兄弟互相看了眼,便低头继续啃手里的烤鸡。门外的视野开阔许多,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翠绿,阳光也好,照得身上难得有了一丝暖意。毕竟这些天风餐露宿,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宇文浔的心境也跟着舒爽了不少。意识到自己的愁容后,宇文浔努力笑了笑,跟周锦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嗯。”周锦站在宇文浔的身边,点了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他也知道宇文浔在愁什么,虽说战钧泽答应一呼百应,但是招呼南陵百姓反抗周明嵩,怎么说也是刀兵相向的。而战争,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当黄杰问他他预备如何的时候,宇文浔才会这般纠结吧。黄杰到底是做过侍卫统领的,对于南晋皇室成员的心性还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能力的,他大约也听闻了近期社会上的消息,知道周明嵩的皇位得的不光明,便谏言道:“不知主上是否有复国之心,若有,小的愿万死不辞。”“小的也誓死追随。”宋继扬宋继强也跟着跪拜在地。听到三人这样说,宇文浔转过身来,他的左手握在右肩上,冷笑道:“周锦,如今我们对付周明嵩的心思已经如此显而易见了。”其实不止是宇文浔,若说对付周明嵩,周锦的心思不比宇文浔少多少。而黄杰等人的加入,对他们来说势必也是有助益的。只是如此一来,这三人恐怕连苟且偷生都保不住了。所以,宇文浔叫三人先起来,随之感概道:“只是如此一来,三位又要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主上哪里的话!如今的日子猪狗不如,与其这么窝囊死,不如跟着主上好好干一场,成了万世留名,败了……”说到“败了”,黄杰突然意识到不能这么说,忙打了自己几个巴掌:“呸呸呸,有主上绸缪,夫人助益,怎么会败。”许是压抑的久了,黄杰这么一来倒叫宇文浔和周锦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此,五个人便收拾行囊,一同朝南陵出发。宇文浔北上的这段时间,沉逸一直提着一颗心。先不说能不能顺利带周锦回来,单是一路上暗卫的刺杀就叫人后怕。好在不负他的等待,三天后,宇文浔带着周锦平安地回到了凤凰岭。“世子,你终于平安的回来了。”远远地看到周锦,沉逸急忙奔到了寨子口。“瞧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啥呢!”阿丝丽当着周锦的面,假意拈酸道。此话一出,周锦和宇文浔不禁大笑起来,周锦打趣道:“没有你和王爷,说不准我和他真要相依为命一辈子呢!”说完,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木多走在沉逸和阿丝丽的后面,他们都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他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与宇文浔和周锦寒暄几句之后,木多看向宇文浔身后的三人问道:“这三位是谁?”宇文浔便向木多一一介绍三人的来历,说到后面,宇文浔致歉道:“对不住木多寨主,本应该先和你通气再把人带进来的,只是行程匆忙,暗卫搜查得又紧,只好先斩后奏了。”听宇文浔这么说,木多倒有些惶恐,赶忙摇头道:“王爷这般说就是见外了,先不说先皇对本岭的恩情,单是前段时间沉逸帮助我镇压了坤泰的反叛,就已经是大恩一件了,说句不恭敬的话,我心里是把你当做一家人的。”“哪里哪里,是我们一直叨扰凤凰岭,寨主能这么说,是我宇文浔的福气。”宇文浔谦虚道。“不敢不敢。”木多也跟着谦虚起来。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见外,阿丝丽忙插嘴道:“你俩这么说才是真的见外,赶紧回寨子里,如今王妃回来了,也是时候部署后续的事情了。”阿丝丽的话很对,如今周锦已经被安全接回,他们躲藏在凤凰岭的事情相信周明嵩也已经知道了,所以反抗周明嵩势在必行,且宜早不宜迟。“好,我们先回寨子里,慢慢商议后续的事。”说完,木多朝宇文浔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寨子里走,谈到战钧泽的妃子对周锦做的事,阿丝丽哭笑不得,调侃道:“王爷,你可要把咱们王妃的裤腰带拴紧了,要不然可有的人追他呢!”“没大没小。”木多虽然也想笑,但是忍住了。他推了一下阿丝丽的胳膊,假意责怪道:“乱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说完,又对宇文浔致歉道:“着丫头,都怪我这个做爹的平时惯坏了。”宇文浔也不骄矜,就顺嘴道:“是,赶紧把她嫁出去才是。”一席话又说的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唯有阿丝丽看了眼沉逸,跳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