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刀剑落地的声音,沉逸忙带着人马闯了进来。“没事,你们在外头等候。”宇文浔忙把沉逸他们打发了出去。周锦虽没有跌倒,但他仍旧缓缓地瘫坐在了地上。望着眼前两具还在流血的身体,他木然了。宇文浔缓缓下蹲,抹了一把周锦眼眶里的泪水,问道:“锦儿,你还好吗?”周锦没有回答,只是用孱弱的声音说道:“周明嵩死了。”“是,他已经死了。”宇文浔附和道。“父王,母妃,儿臣替你们报仇了。”周锦继续说。但是他的声音里并没有大仇得报之后的快意,反而多了一丝忧愁与怜悯。良久,他缓缓地问道:“我以为报仇之后我会很开心,但是为什么现在我没有半点开心呢?”宇文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周明嵩和皇后临死前的话谁听了都会动容。何况,这两人到底是他的叔叔,婶婶。周锦念及往事,总归还有一两件值得高兴的事吧。虽不知如何安慰,宇文浔却知道如何让他振作,他扶住周锦的肩膀,目光焦距在周锦的眼睛里,郑重地说道:“周锦,此刻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外面一大帮的士兵需要我们安置,朝廷还有一大堆的事务等着我们处理,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大起十二分的精神,就像皇后所说,我们稍不注意,这些大臣,还有觊觎大周这片土地的外族都会扒了我们的皮,和我们的血。”宇文浔说的不错,杀了周明嵩对于他们来说还只是个开始,所谓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好。”周锦答应一声,看着眼前两个死者,周锦复又看向宇文浔的眼睛:“只是他们?”“放心,我一定会安排人厚葬的,毕竟死者为大。”宇文浔说。说罢,宇文浔喊来沉逸:“吩咐下去,好生厚葬他们,准许葬入帝陵。”“是。”沉逸抱拳道。“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宇文浔扶起周锦,见周锦点头之后,便扶着周锦走向了殿外。“吩咐周国旧臣立即前来觐见,共商国事。拒不来者,杀。”宇文浔吩咐道。“是。”沉逸说。勤政殿内,宇文浔和周锦共坐龙椅,朝底下看去,仿佛也没有少几个人。宇文浔便开口道:“看到大家都能来,我与周锦都很开心。我希望,你们能像之前一样,勤勤恳恳,辅佐朝政。”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天子已经换人,这些大臣自然很识时务,便不再多嘴。只是大周和南晋之后到底怎么管理,谁来坐这个皇位,大家却表现出不同的看法。有说南晋和大周习俗不同,分而治之比较好,也有说南晋主上和大周主上已经夫夫同体,便可视作一人,该合而为一。一时各说各有理,难以判别。看着文臣武将你一句他一句的,宇文浔宣布退朝,此后再议。下了朝,周锦没有立马回寝宫,而是沿着花园散起步来。宇文浔屏退众人,跟在周锦身后。京城渐暖,一些花朵已经慢慢地绽开了花苞,风一吹,花苞快活地摇曳起来。应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周锦却不是很开心。看着周锦不开心的样子,宇文浔轻声问道:“如今各项事宜已经稳步跟进了,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还不是皇位的是,你知道,我不想当皇帝的。”周锦说。“傻瓜,周国是你们周姓的,你不当这个皇帝,谁来当?”宇文浔满眼慈善地看着周锦,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可是…可是分而治之,那你就要回南陵,那么我们岂不是要分开?”一说到分开,周锦的情绪更加低落,忙搂着宇文浔的腰倾诉道:“我不想和你分开,早知道要分开,还不如……”“别胡说,报仇也是人生大事。”宇文浔抱住周锦的后脑勺,嘴唇抵在周锦的额头上,暖暖的气息让周锦安然。顿了顿,宇文浔又开口道:“你放心,我必定不会和你分开的。”“不分开?可是怎么样才能不分开呢?”周锦埋在宇文浔胸口,啜泣着问道。“不分开就是不分开啊?”宇文浔说。看着宇文浔故弄玄虚,周锦不解,难不成宇文浔有分身术,化成两个身体,一个陪着他在京城,一个去南陵做南晋的皇帝?变戏法的倒是可以,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变戏法而已,毕竟谁也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把自己一分为二。念及此,周锦觉得宇文浔是在戏弄自己,于是“哼”了一声,快步向前,走远了去。宇文浔便疾步跟着,周锦却甩开了宇文浔刚握住他的手,叫嚷道:“我在担心我们会分开,你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气死我了。”周锦眉头团簇,脸色暗沉,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宇文浔便把他拉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安抚道:“锦儿,我是说真的,再说了,我何时骗过你?”说起来,这么些年宇文浔的确没有欺骗过周锦,可是宇文浔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周锦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相信,毕竟实在难以想象宇文浔可以叫谁去南陵即位。所以周锦用祈求的腔调问:“你就说吧,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南晋和大周的百姓都在等你一个交代呢!”“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不出三日,我一定给你一个清楚的答复。”宇文浔看着周锦的眼睛,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和肯定,弄得周锦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了,天要黑了,我们快回去用晚膳吧。”宇文浔说。“那好吧。”周锦慢慢地站了起来,微风摇曳,几缕花香随着微风慢慢地沁入了鼻子,悠悠地香气萦绕在鼻尖,十分好闻。“春天来了,天气暖了,一切都要改变了。”宇文浔搂着周锦的肩膀,悠悠地叹道。殷鲤十日前密信给他,说那个人终于找到了。宇文浔要等的,便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