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风知道师父在走镖行当中威望极高,名声响彻关内外,以至于在他刚出师的时候总是罩在师父的声誉光环之下,别人在敬佩师父的同时难免对他有所看轻。师父在华容镇跟梁家素来关系不错,往来交易也多,他跟梁家的交集除了梁瑜之外,也多是从师父那里传承过来的。就他所知,早年师父时常帮忙梁家送货入京,且师父年轻时候常在的驻地就是东方帝都极其周围的城池,几方牵连,若是早年接触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再往深处想,师父一直有意无意的阻拦他入京,会不会跟他的身世有关?虽然师父一直都是以轻描淡写的语气在说这些在别人看来轰轰烈烈的过往,总是说以前的事情记不清了,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但是,之前重夜私下跟他说的一些话实在太奇怪了些,让他不在意都不行,即便他表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越想越在意,越想越多,以至于夜不能寐。这几天慕临风一直在考虑着,等安顿好梁瑜,处理好梁少卿的事情之后,就去拜访一下当时给他取名的那位云游先生,看看能否打听到一些陈年旧事。耳边的喧嚣不绝,慕临风却有点心不在焉,倒是梁瑜好奇的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张望,不时地回头跟他说些什么,脸上表情难掩雀跃。一路艰辛到达帝都,此后便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行人跟随御林军浩浩****的到了驿馆,这是他们暂时的落脚点,将他们送到驿馆楚令就算完成任务了,随即跟慕临风等人分道扬镳带着蒙赫入宫去。按理说,伤势已经恢复的小五也应当入宫复命,但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以及对慕临风等人的看重便跟楚令商量之后留下,蒙赫跟着楚令离开时还一脸怨念的跟他对峙了许久。楚令等人走后,众人松了口气,小五开始认真的给大家交代一些眼下需要注意的事项。自从得知了他的身份,梁瑜等人对他的态度改变了些,但也没有太拘束,一路到这里大家都成了朋友,一些繁文缛节,在必要的场合注意就行。天色已经不早,小五一再的邀请众人前往夜王府,慕临风都拒绝了,领着大家在驿馆住下。他们刚入帝都,各方情况还不了解,就这样跟着小五贸然的入住夜王府容易节外生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等休息过了今晚再认真计划吧。小五跟慕临风等人大致交代了些情况夜王府就来人了,像是算好了时间似的。跟着王府的护卫离开,小五把天机阁的几个人留在了驿馆照应慕临风等人,慕临风没有异议,反正他们已经习惯天机阁众在身边了,初到帝都,这样反而更安全,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找茬。是夜,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之前在帝都生活过的祁熠主动提出带大家出门走走,众人欣然同意,慕临风则以太累为借口独自留在驿馆中,有天机阁众和祁熠在,他并不担心。只是,梁瑜等人前脚刚离开驿馆,重夜后脚就来了,慕临风端着酒杯吊儿郎当的来开门,玩世不恭的行了个礼:“不知夜王到访所为何事?您家王妃已经被接回去了。”重夜并不在意他的调侃,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兀自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一杯酒,敬向慕临风:“你们能平安到达帝都,我自然要过来问候一番,这一路辛苦了。”别看他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在慕临风等人被困在帝城关的那段时间他是真的挺担心的。慕临风端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托您的福,确实比我想象中辛苦得多。”说完彼此心照不宣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慕临风的脸色沉下来问:“此番蒙赫的结果如你所愿么?你不如把你接下来的打算都一并说清楚了吧,挖了多少个坑,挖了多深,让我跳下去的时候心里有个底。”重夜几分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我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看着架在脖子上近在咫尺的短剑一脸无辜的看向前一秒还跟他敬酒的人。慕临风将寒芒毕露的剑刃架在他脖子处,冷声道:“你在算计我,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无法开脱,而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算计,即便你对我们的恩惠足以抵消算计的成本!我承你的情,也尽力而为的帮了你,但不代表我是乐意的!”重夜面不改色,平静的低头看了眼利刃又看他:“这是你第二次拿刀架我脖子了。”慕临风冷笑一下警告他:“那你要记住,凡事不过三,我向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重夜不语,就这样跟他对视,许久,才试探性的推了一下慕临风的手腕:“行了,这件事我做得确实不够得体,但也是无奈之举,我要是直接要求你帮忙你肯定会拒绝,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如今蒙赫只身回到帝都你帮了大忙,这样吧,作为回报,你可以问我一些你想知道而我恰好知道的事情。”“……”慕临风冷哼一声收回短剑,转而把酒满上,思考片刻后直接问:“刚才的问题,接下来你还想算计我什么,或者说是你想让我做什么,不要拐弯抹角,我的耐心不好。”重夜没有马上回答,喝下一杯酒后,才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方盒推到他面前认真开口:“我想让你接手天机阁内阁第三席的位置,也就是梁少卿的席位和席令。”“……”慕临风端着酒杯的手蓦然一顿:“梁少卿的席令?”边说着当即就放下酒杯动手打开盒子,里面确实躺着一块席令,黄金质地,有密令有代号,缠着黑色的穗子,只是席令上散发着一股浓重咸腥的气味。“……”看着席令,慕临风的脸色变得阴沉,一路来,小五已经把天机阁的规矩告诉了他七七八八,因此,看到梁少卿席令的瞬间,心中也同时生出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