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风跟梁少卿聊至深夜,翌日一早又叫上祁熠结伴前往夜王府,再和重夜一同入宫面圣,至此,梁少卿归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梁少卿虽跟楚铭渊是君臣,却比寻常君臣关系更密切许多,得知梁少卿平安归来也找到了梁瀚之的遗孤,高高在上的君主甚至热泪盈眶。陈年旧事,慕临风的身世,以及这些年太后携外戚跟内廷和天机阁明争暗斗的乱局,在这一次梁少卿失踪归来之后如同一团迷雾被风吹散。加上关于蒙氏蒙赫的罪状帝君皆已审核完毕,也是时候快刀斩乱麻做个了断了。四人在宫里跟帝君推心置腹的长谈了一番。重夜已经决定继承帝位。同时在他和帝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加上梁少卿的推波助澜下,慕临风也答应在帝位更迭稳定之后接手天机阁,如此,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如果帝君没有说漏嘴梁瑜接了第二席席令的话会更完美。畅聊正欢时,楚铭渊一下子忘记了重夜还隐瞒着梁瑜接下内阁第二席的事情,听见他答应接手天机阁一时高兴说了出来:“你为首席,子清接了第二席,又有祁熠接第九席,无论是朝堂还是天机阁都会稳定无忧,如此朕便可以放心退居后、庭了,夜王比朕更适合指点江山社稷。”话说完就发现慕临风的表情一僵,接着就听他低沉了声音问:“陛下说……”楚铭渊很快打断他的话:“叫皇兄,临风,即便你不肯昭告天下认祖归宗,也改变不了是朕的手足,无论过去和先辈之间的纠葛如何,你都是最无辜的,朕很高兴能够与你相认。”慕临风无奈,只得改口:“皇兄说,梁瑜接了天机阁第二席的席令?这件事我怎的不知?”楚铭渊也察觉自己说错话了,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也没必要再回避,坦诚点头:“子清确实接了内阁第二席的席令,朕同夜王答应过他这件事由他自己做主,想来他还没找到机会跟你说,是朕唐突了。”“……”慕临风想戳穿他漏洞百出的话,但碍于身份又不好跟他当面顶嘴,只能转头看向梁少卿和重夜,目光最后定在重夜身上质问:“夜王兄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从一开始他就警告过重夜不要随便招惹梁瑜,这个人是没听进去吗?他们围着方桌而坐,重夜刚好坐在慕临风的右手边上,闻言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才解释:“我答应过你不会欺骗性诱导梁瑜入天机阁,不随便招揽他,但是,这件事是他自己决定的,他义正辞严的说过,这件事他自己做主,他想跟你同进退,跟你想护着他是一样的心思。”说着在慕临风想要拔剑的目光中再次强调:“他在将你们的许婚文约拿来借用王府印玺时就坚定的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他的能力符合天机阁第二席对席主的要求,我也是权衡再三才答应的。”“……”慕临风眉头蹙起,压下一半的火气,之后又语气僵硬的转向梁少卿问:“二哥也知道吗?”梁少卿斟酌片刻看了眼重夜如实相告:“子清未跟我说,是夜王通过秘传消息让我知道的,我也没来得及跟子清确认。”“秘传消息……”慕临风咀嚼这四个字,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重夜为了试探梁少卿对梁瑜加入天机阁的态度故意通过特殊渠道散布消息让他知道,如果当时梁少卿不同意肯定会阻止。然而现在梁瑜已经拿到席令了,就说明梁少卿是默认同意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会让那个呆子入天机阁,所以这是联合起来瞒着他?自从入了天机阁后他也对内部情况了解了很多,知道内阁作为审讯官的第二席比较特殊,就算梁瑜辨药能力符合入主条件,他也不想让那人掺和进来。“……”无奈的叹一口气,慕临风看向梁少卿:“二哥为什么会答应梁瑜入天机阁呢?”梁少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之后答道:“子清虽然从小娇生惯养比较娇气,涉世不深不通人情世故也就容易给身边人惹些小麻烦,但是,在大事上却是不会含糊的。”“我理解你对他的爱护,你不希望他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况,我也一样,可我还是尊重他的所作所为,毕竟他只是想努力保护家人和待在爱人身边而已。”说完低头抿一口茶,一旁的重夜补充:“对啊,除了因为你之外,子清还有其他想法,他希望联合你我让之后的梁家永远退出天机阁。”慕临风疑惑:“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梁家永远退出天机阁?重夜面带微笑:“梁家跟南诏皇室渊源颇深,但时过境迁很多东西早已改变……”说罢看了眼楚铭渊和梁少卿,把梁家跟南诏皇室历来的渊源纠葛徐徐道来。“……”慕临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才长舒一口气似在自言自语:“原来如此……看来都是注定的呀……”梁少卿插话:“梁家于南诏,就像慕氏一族于海国一样,只不过现在南诏有天机阁,海国的情报组织依旧为慕氏马首是瞻。”“……”慕临风不语,其他人也不说,算是默认了梁少卿的说法。所以说,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其中不乏一些玄妙的关联,梁瑜跟慕临风之间的缘分,比他们自身所知的还要深得多。真相大白之时,众人皆忍不住心生感慨。“……”在慕临风等人在御书房里跟帝君推心置腹的时候,太后所在的宁德宫,冷清得带了几分肃杀的意味。仪容华贵两鬓斑白的太后娘娘端坐在高位上,听着小太监的汇报帝君跟慕临风一行人在御书房长谈的情况,眼底有哀伤,但脸上表情依旧淡然,完了之后抬了抬手:“哀家知道了,往后,蒙氏和帝君的事情就不用汇报了,宁德宫之外的事情你们也无需打听太多……国君终究是一国之君,哀家也不过是个仰仗君主恩德的老妇人罢了,都退下吧。”“是。”小太监低头退了出去,太后失神的看向外殿,最后仰头闭了闭眼,满腹的不甘也化作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