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学城的学生们快要期末考了,大批图书馆占不到位儿的学生在咖啡馆里复习,马钰的生意一下爆火了起来,他还很有些不习惯。“马哥,一杯冰美式!”大学生总是活力满满,很多学生都已经和马钰混熟了,有事没事往他这儿凑,这说话的就是一个,马钰头都没抬笑着应了一声,“好嘞!”马钰很喜欢做咖啡的感觉,不慌不忙,却很有成就感,马钰把单子给那个男生,他就自觉的去找位子了。说起来,马钰还要感谢在小县城的那段经历,开一间咖啡馆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只是以前的马钰,还真是不一定能和这三教九流的人都打好交道,也不一定有耐心,下得去功夫好好经营这间小店。马钰一边忙着手上的事儿,还有间隙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何信。何信已经去执行任务了,归期未定,马钰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有点想他。正埋伏在热带丛林里的何信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不知为何马钰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人一定又说我坏话了,何信无奈的苦笑。他已经原地埋伏十三个小时了,突兀的想起那人,何信被迷彩涂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一双眼睛难得熠熠生辉。突然,何信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些动静,他立刻收敛心神,悄无声息的对背后做了个“准备”的手势。“下一位。”面前明明拍着长队,可等了一会儿居然还没有人点单,马钰疑惑的抬头,面前站着的是个中年男人。那人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板挺直,面目很严肃,脸上只有少许风霜痕迹,一双眼睛锐利而有神,让人望而生畏。不是没有教授和楼上写字楼的上班族来他店里喝过咖啡,但不知为何,马钰第一直觉这人不是这些身份,第二个瞬间就认出了这人是谁。他在何信手机上,电视上,网络上,还有很多地方,都看到过这人的脸,甚至是自己与他的合照——他的老父亲。马钰手里还拿着调羹,迟疑了一会儿,犹豫着喊了一声,“爸爸?”那男人面无表情的“嗯”了声。马钰心里一哽,这要不真是他爸爸,他怎么都觉得这人是在一脸正经的占他便宜。那人一脸严肃相,也不知道已经在那儿打量了马钰多久,也没有父子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看见不成器儿子的恼怒,要不是眼睛盯着马钰,马钰简直怀疑这是不是亲生的了。等了一会,他的老父亲显然没有长话短说的打算,看了看后面还有十几个人排队,马钰自作主张给他的老父亲点了一杯铁观音,“爸,你先坐会儿喝点茶,我这儿还得半小时左右忙活。”马局长显然是体恤民情的,日理万机,还要抽出半天专门来h市一趟,也没有非要争分夺秒让别人配合他。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他早已经观察过这个咖啡,看似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了。马钰手上动作更加麻利了,二十多分钟就把所有人的订单都做好了,后面没几个人了,正好徐朗也赶了过来,马钰把烂摊子扔给他,然后朝着马父走了过去。马钰先给老父亲杯子里续上了开水,然后难得有些局促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们这个位置在最左边,隐私性很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咖啡馆里好像已经自动完成了分区,右边用书架做格挡的,多是来自习的学生,左边屏风格挡的,则多是来聊天聚会的。马父看似坐的随意,却是找了个私密性极佳,又能总揽全局的方位,马钰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突然注意到这个,思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父亲身上的气场所致,谨慎而厚重的压迫感,使人不得不保持神经的高度紧张状态。马钰坐下后,马父依旧不开口。马钰斟酌了一会儿,谁让人家是他老子呢?只好苦笑了下,先说道,“爸,我去找过你,只是……没见着。”他其实面对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不知为何这句话就已经冒了出来。其实马钰没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这话让他现在这么一说居然有几分找大人要糖吃的小孩子的委屈感,马钰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过马父和马钰一脉相承的的粗神经自然没有接收到这种信号,他终于开了尊口,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慢悠悠道,“是啊,没见着,”他喝了一口水,似乎是自言自语,“当年为了何信那小子,愣是在边关线不吃不喝等了四天,现在好喽……”他看着马钰,斜睨了他一眼,“找我花了几天?”马钰尴尬的干笑了几声,有些歉意的看着他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等何信?是……怎么回事?”马父冷笑了一声。马钰难得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不爽,解释道,“我本来以为,你像何信说的一样,并不知道我出事儿了,不想你担心……打电话的话,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马钰垂着眼睛,神色莫辨,“可是找你时,又知道了一些事儿,才知道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为什么我们每个人知道的,都不是全部的事实?”马父抬头看了马钰一眼,“熊信和你说的?”马钰点头,“他和我说了一些,我又想起来一些,”他有些急切的问道,“爸,当年,我是说我上高中的时候……和何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好像也不记得了?”马父看着面前这已经是个男人的儿子,这儿子自小独立,不服管教,已经许多年不曾用这种充满依赖和期待的眼神看过自己了。“其实,你……并不是第一次失忆了。”马钰瞪大眼睛,“什么?”还有一而再再而三失忆的?惯性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