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洛颂这一刻内心是一言难尽的，他活这么些年，头一次被这样调戏。还是同性。可能是穿越以后受到的冲击够多够大，他已经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管理更是臻至化境。出于职业素养，他礼貌地给了对方一个心理帮助中心的电话后掐断了通话。第一单就出师不利，让洛颂陷入了沉思。在他的计划中，虚拟陪伴的卖点是疏通开解心结，让虫获得精神上的陪伴，给虫带去温暖。当然这里的虫主要是指雌虫和亚雌。身为雄虫又有一副帅气外表的优势，他觉得这项业务前景乐观。而现在第一个客户让他突然意识到，别虫把他的外表当成了卖点，哦不，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龌龊的想法。他可以丢掉一点节操，但不是这种毫无底线的……特殊服务。奇葩经历导致洛颂接单更为谨慎，他会在接单前做简单的筛选。索性后面的客户正常了不少，基本都是雌虫，偶尔出现几只亚雌。他们大多含羞带怯，夸他好看，并表示不敢相信真的有雄虫会这样温柔地跟他们聊天。随着应付客虫的经验增加，洛颂已经能很好避免对他尴尬的问题，碰到无法避免的，他也学会了如何岔开话题避重就轻，把踢皮球打太极运用得炉火纯青。钱包一天比一天鼓，底气一天比一天足，洛颂计划雇佣保镖，搬出雄虫保护协会该提上日程。他还没行动，雄虫保护协会的通知先一步送到了他手中。他的潜能测试结果出来了。潜力测试结果介于A—S之间，是稀有的顶尖雄虫。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洛颂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从协会会长的态度上了解到自己的重要性。明确表示单身到底的他，还能获得雄虫保护协会重点关照，甚至提升待遇，会长语气还如此卑微恭敬，跟先前是天壤之别……洛颂眉头轻拧，他可不想住在雄虫保护协会被限制住活动空间。但是这份报告一出，意味着他更抢手了……出门也就更危险了……“会长，如果我不想住在雄虫保护协会呢？”洛颂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会长古斯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拿着洛颂的潜能测试结果，无意识地卷起又摊开，几次欲言又止。“洛颂阁下，接您来雄虫保护协会的那天，您说记不清以前的事，我们就立刻启动星网资料库，将您和在籍雄虫资料进行比对，结果是查无此虫。”古斯特斟酌着用词，态度恭敬，耐心地解释。“雄虫等级越高，样貌越是完美——”他抬眼，目光在洛颂脸上转了转，语气诚恳，充满歉意，“但是样貌完美的雄虫不一定等级高，很抱歉，当初误以为洛颂阁下只是低级雄虫。”“您并非在籍雄虫，又没有家族庇护，如果当初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您这样的等级，不仅交尾能力强，繁衍的后代也大概率会遗传您优秀的能力。”洛颂面无表情听着古斯特夸他能力强，一边在心理给自己的抗雷能力点了个赞。“雄虫保护协会是您的家，您永远可以相信协会对雄虫的支持和保护。”古斯特顿了顿，诚挚地直视洛颂，“如果您不想住在协会内，协会可以帮助您寻找住处，并申请凡尔星军部的保护。只是希望您为了安全考虑，再耐心等待些时日，直到军部回复并派遣护卫您安全的军雌。”洛颂一愣。他原本以为古斯特留他是出于什么私心，现在一听，倒是他想多了，对方不仅态度恭敬，还处处为他考虑……他的那个什么繁衍能力到底是有多强多稀有，值得对方这样……他凝聚精神力，朝古斯特看去。——橙色。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个颜色代表什么情绪。“谢谢会长替我申请一下。”洛颂眉眼微弯，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好，好的，是我的荣幸。”古斯特直面洛颂的笑容，不由得晃了晃神，他连忙低下头。作为已婚亚雌，他怎么能因为看雄主以外的虫而目眩神迷。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搬离雄虫保护协会，洛颂也就不急着接单挣钱了，比起钱，他更需要恶补一下这个虫族世界的常识。手腕上戴着协会配送给他的个虫智能终端，洛颂手指轻触，点开虚拟屏，搜索各种幼虫启蒙教程。「虫纹，每只虫都会拥有的纹路，世界上找不出虫纹相同的两只虫。雄虫、雌虫和亚雌虫纹位置不同。雄虫虫纹位于胸骨上窝，雌虫虫纹位于后颈与背交界处，亚雌虫纹位于后颈中央。雄虫将雌虫或亚雌彻底标记后，雄虫虫纹将出现在雌虫或亚雌耳后。」「翼翅，虫族雌虫几乎全部拥有翼翅；A级或以上亚雌可生长出翼翅；雄虫拥有翼翅者稀少，至少为S级以上。」「信息素，虫族腺体分泌，是区别雄虫、雌虫和亚雌的方法之一。腺体隐于虫纹皮肤下，对虫来说是极为禾厶密每攵感的部位。」「觉醒，……」……阿尔莫斯取下光脑，打开机甲驾驶舱，轻描淡写一跃，稳稳落地。“最近预约颂歌的虫太多了！我排了好久，可能很快就能轮到我了！”“听说有虫排到了预约，但是没获得名额，在星网上闹呢，【虫链】软件上发了各种黑颂歌的帖子。”“预约不上颂歌的日子里，我只能靠别虫发的录屏看心上虫的完美容颜，听心上虫的磁性声音。”军雌们谈论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耳中，阿尔莫斯停下脚步，金眸敛于眼睫下，目光落在空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捏成了拳。每天都能听到手下军雌们讨论这只叫颂歌的虫，但凡有点空闲时间，见缝插针，话题永远围绕着这只雄虫。他一只不浪费时间娱乐，从来不看星网花边新闻，也从来不追星的虫，天天都埋头苦练，无时无刻不自律刻苦的虫，现在居然都能把颂歌资料倒背如流。这雄虫真是——无孔不入地惹虫厌烦。“你们，接下去加练十组近身对抗。”阿尔莫斯走向讨论得面红耳赤的军雌们，平静又无情，“练完如果还这么有精力，就再加十组耐力训练。”“是，少校！”军雌们一脸苦色，但是他们仍然第一时间接受指令。阿尔莫斯这才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轻轻呼出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在思考如何劝诫这些迷途不知返的雌虫。雄虫要是靠得住，星兽都引颈就戮。他站着不动，军雌们也不敢动，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他。阿尔莫斯刚张嘴说了个“你们”便神色一变，众军雌疑惑地面面相觑，看着长官匆匆离去的背影，和丢下的一句“你们先练”。阿尔莫斯步履匆忙赶回宿舍，临进门时还踉跄了一下。踏入宿舍，他第一时间倚在墙上，扒住电子面板，关门，上锁。再三确认门彻底锁上后，他侧身贴靠上墙，努力控制微微颤抖的身体。虫纹灼热无比，腺体滚烫发胀，血管内好像奔流着焚尽理智的热流，身体的异常清晰传递到大脑，本能与理智叫嚣着对抗。老毛病又犯了。本来不该是今天的……犯病间隔的频率好像又缩短了。阿尔莫斯扯了扯嘴角，情绪陷入迷茫的低沉。只不过空虚和不满很快将他多余的情绪挤出了脑海，浓厚的信息素味道迅速扩散。门铃电子音突然响起，惊动苦苦挣扎的雌虫。阿尔莫斯撑着颤抖不已的身体，目光带着几分涣散，戳开电子面板，点错好几次，终于把空气净化循环打开。他没有理睬门铃，深吸一口气后，沿着墙滑坐在地上。“滴——”门铃留言开启。“阿尔莫斯少校，先说一声抱歉，如果打扰到您休息的话。凡尔星军团总部发来联合文件，有保密级任务，征召筛选任务参选者，所有集团军尉官以上军衔都可以参加，单兵实力强或已婚者优先。参选胜出可被授予上校军衔和一大笔奖金，最终任务执行完毕，根据表现还能获得大量军功和奖励。文件我已经发送到少校邮箱中，如果少校要参加，可以来找我，需要当面填写资料。”阿尔莫斯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对抗愈发汹涌的渴望上。什么保密级别任务？能给出这样的奖励……非战时期要获得上校军衔，起码要熬几十年。很快，他没有办法再思考这些，理智像被拉紧的细线，随时在绷断的边缘。他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臂，青筋暴起，嵌入皮肉的痛楚让他稍稍清醒了几分。汗水蒸腾，银色碎发一缕一缕黏在一起，透白的皮肤绯红一片。原本寡色的唇瓣被咬破一片，又红又月中，带着血色的糜艳。压抑不住的痛吟，背后翼翅冒了出来，无力耷拉在地上，不停颤抖。他齿关紧咬，终是从口袋摸出了一支虫工合成伪雄虫信息素。双手微颤，缓缓拧开了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