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梅芙斯看见洛颂的模样明显一愣,他取出缀着珍珠的手帕，张开双臂倚向洛颂。只不过还不等梅芙斯贴上洛颂，就被一股力道弹飞在地。“咳——你的精神力！？”梅芙斯大吃一惊,洛颂的精神力彻底具现，像一体浇筑成型的半透明金属板，一块块伫立在他周围，冰冷又坚硬。洛颂转动视线，瞥了梅芙斯一眼。细小的寒毛竖起,梅芙斯感觉像被冰冷无情的凶兽盯住。洛颂整个气质变了——那股温和疏离被淡漠冷傲取代。“我都想起来了，豸皇，怪不得你有恃无恐。”他的目光带着审视,自上而下俯视梅芙斯,“不愧是SSS级最强天赋，你这个变数差点让我功亏一篑。”洛颂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刮弄梅芙斯的脸颊,“我的确不会惩罚你,哪怕你惹我生气。”梅芙斯脸上带着几分仓皇和惊恐，洛颂的精神力囚笼将他完全压制，生不出反抗的念头。“看在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跟你计较。”洛颂见脸颊那片皮肤被他刮红,才收回了手指,“回智豸族,听我的安排。”阿尔莫斯连续在治疗仓里躺了几天,身体上的伤愈合得七七八八，精神却异常萎靡。通讯官带来他晋升上将的消息都没让他心湖掀起任何波澜,连嘉奖仪式都被他以养伤为理由拒绝了。直到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外域的陌生视频通话请求。阿尔莫斯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内心升起几分希冀,又怕是再一次的失望。轻触通过，光幕亮起。当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眼前，阿尔莫斯眼睛瞬间生出一股酸涩感，“洛颂，你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走？”黑发雄虫静静看着他，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温柔的笑。洛颂的沉默让阿尔莫斯冒出一股不安和忐忑，“洛颂……？”“我去智豸族了。”洛颂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阿尔莫斯脸色大变。“阿尔莫斯，你愿意等我吗？以十年为期，如果我十年内能回到虫族，就去找你，如果十年内回不去，你就忘了我吧。”洛颂语气平静，神色温柔，说的话却让阿尔莫斯心痛。像被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上，痛得让他喘不上气来，“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为什么要去异族，为什么？”洛颂看着他，眼睛里有细小的情绪在翻涌，看不真切，“阿尔莫斯，统一虫族，才能跟异族抗衡。”这句暗示极强的话成功让阿尔莫斯猜测到洛颂的处境，他紧紧咬着牙关，心脏猛地紧缩，各种情绪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愤怒更是像炸裂的耀斑，连呼吸都像要喷出火来，“虫族会统一，我会带你回来！”洛颂温柔地笑了，却没有再说什么。……“洛颂，你要用星域信号塔，就是为了骗那只雌虫，给智豸族树敌？”等洛颂终止通讯，站在光幕外的梅芙斯才把忍了半天的疑惑问了出来，顺便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没他长得好看吗……”光幕隐去，洛颂温柔的神色眨眼间就被淡漠代替，他向梅芙斯投去冷冷一瞥。“他在未来就是虫皇，现在虫族一盘散沙，不利于我的安排。”“你真的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豸皇此时在洛颂面前已经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态度，语气甚至带着几分亲昵和小心翼翼，“所以预言的灾难是什么？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洛颂眸色深沉地盯着梅芙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冷地勾了勾唇，凉薄的唇吐露的话也没有丝毫温度：“你和我都没有未来，整个智豸族都被抹杀了。”“灾难或许已经降临，只不过还没被发现，就在智豸族某个星球，有只隐生的冥古噬星兽。”洛颂似笑非笑地冷眼看着梅芙斯，“在未来，SSS级强者和这只星兽同归于尽才终止了灾难。”“冥古噬星兽不是灭绝了吗！？”梅芙斯面色有些僵硬，不过片刻，便又恢复如常，“我明白了。”就这样坦然接受了？洛颂心下微讶。“别一脸苦大仇深。”洛颂看着梅芙斯的发顶，曲指弹了一下水蓝色脑袋，“没让你去同归于尽，听我安排，不惜代价，尽量把智豸族所有星球的星兽犁清。”“给我一架最好的顶配机甲，我会一起参与行动。”洛颂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出神地望着星域信号塔的塔尖。他的小雌虫才是那个未来唯一的SSS级强者，自己回来是为了改变未来，却被勾得做了那种事……似想到了什么细节，洛颂摸了摸口袋里的戒指，淡漠的脸变得柔和，还有一丝不自在的热意。阿尔莫斯离开医疗中心后，就开始了他的计划，甚至决定主动去面对他不愿倚靠的维亚利家族。虽然那天与洛颂的通讯时间短，洛颂也是语焉不详，但是知道洛颂的下落就能让他从漂浮的状态回落到地上。十年？他可等不了十年。终端振动，一个顶着后木餐厅的通讯申请亮起。“您好，这里是后木餐厅，关于您明天预约用餐时间想再确认一下，是否有变动？”接通后对面的问题让阿尔莫斯一愣。“我没有预约过。”“您是备用联系号，预定者是颂歌先生，但是颂歌先生联系不上，所以我们想向您确认一下，是否有变动？”对面的声音通过终端钻入阿尔莫斯耳中，一句颂歌就能让他的心怦怦跳，紧接着是涌上来的酸和苦，一股气能直接冲上天灵盖。明天是虫花节。洛颂原本要跟他一起过虫花节。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异常难受，像攥不住的水流细沙，眼睁睁看着从指缝流走的无奈酸涩。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没有变动。”虫花节这天，阿尔莫斯居然收到了三个邀请他吃饭的通话，还都是他不认识的雄虫。他统一以“我有雄主了”的理由回绝了。不知道这些雄虫从哪里弄的联系方式，这一刻他会想起洛颂，如果洛颂知道别的雄虫在虫花节约他，会不会吃醋？应该不会……阿尔莫斯自嘲一笑，他多希望这些通讯里有一个是洛颂联系他的。阿尔莫斯很早就到了基地商业街，后木餐厅入口的装饰很有节日氛围。门前扎了一捆捆各星球的当季花卉，摆成了一个花卉的拱门，大量虫花点缀在拱门的正中间。这大量花卉在虫花节前保鲜运输到后木星，还要确保在节日当天催开，花费的精力和成本不是一星半点。后木餐厅还真是舍得下血本。阿尔莫斯在门口转悠了几圈，透过玻璃窗往里望去。可能时间还早，后木餐厅里一对用餐的情侣都没有。商业街上倒是能瞧见不少情侣，不过也不是一对一对的，大多是一只雄虫带着几只雌虫和亚雌。阿尔莫斯垂了眼眸，往餐厅里走去。餐厅服务员立马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是预约的虫客吗？”阿尔莫斯轻嗯一声。服务员尴尬地往后望了一眼，阿尔莫斯顺着服务员的目光望去——气球、蛋糕、彩带、彩灯、礼火包、星光灯……还有很多装饰和节庆用品，主题看起来是求婚的。阿尔莫斯瞬间了然，“今天有虫客要求婚？我是不是来太早了？”他不问还好，一问服务员看起来更尴尬了。“这个……”服务员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一句让阿尔莫斯钉在原地的话，“今天只有一对虫客，您的伴侣包场了。”阿尔莫斯听完这句话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东西随着血管汩汩流动，一下一下敲碎他全身的骨骼，然后是心脏，然后是大脑。雄虫向雌虫求婚？洛颂原本要向他求婚？洛颂原本要向他求婚！原本他能有多快乐，现在他就能有多痛苦。这些都是洛颂为他准备的，连他刚刚感慨过的当季花卉也是。为什么会这样？阿尔莫斯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洛颂不在他身边了，他也可能再也等不到洛颂的求婚了。浑浑噩噩吃了一顿不知味道的精美大餐，或许餐厅的虫还会在背后议论他，但是阿尔莫斯完全不在意，他的思绪纷乱无比。当晚阿尔莫斯去了洛颂的住处，这些日子他都没敢踏足这个冷冷清清又充满回忆的地方。他躺在那张**，把洛颂的衣服铺满整张床。闻着淡淡的熟悉味道，阿尔莫斯只觉得灵魂都要碎裂了，浑身上下连带思维都是痛的。他在床头柜里发现一枚戒指，上面刻着他的名字，这多半也是洛颂准备送给他的礼物。洛颂原本在等他回来，甚至准备向他求婚，结果却在他遇袭那天登上了异族的战舰。这一刻他才通过这些细枝末节联想到一个可能。洛颂是不是因为他所以才会主动登上异族的战舰？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在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异族——”阿尔莫斯仇恨的火焰彻底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