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这便是伯夷闭关之前留给影湖的唯一一句话，只是这其中信息量之大，让影湖有些回不过神来，他怔怔地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得青瑶疑惑道，“师尊？人呢？”这女孩儿，便是尊上的徒弟，而自己，多了一份保姆的活计，然而最让他震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伯夷最后一句话中所牵扯出来的信息。后山潭里头的鱼。………………………………“可是，我当初哪里会知道，那鱼不是普通的鱼……”青瑶回想起当日的事情，依旧是忍不住这般为自己辩解着，尽管她自己都觉得，这辩解比起自己当初的暴行来说，简直是太过单薄了。原本以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是只有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哪知道……那被自己果腹的鲤鱼，竟真是这等神物。影湖有些无奈，看着一旁圆滚滚的小丫头，“罢了，那上古异兽现存的数量恐是两只手也就能数得出来的数了，你不知道也在所难免，只是你可千万莫在嘴馋上那山上去了。”青瑶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来，“只是，湖湖，你也是上古异兽之一，那鱼为何不同你这般，可以化作人形呢？”影湖虽是少年郎的模样，也只是因为他化形时间还不长，但说起来，他也已经数百年的修为了，虽然一直在这止云岭上头，但对于这些事情，见闻还是比青瑶要广得多的。他调整了一下手中控制炉中灵火的量，然后对青瑶说道，“若是说起来，我这一族，也是不如它那一族的，只是因为龙族实在是太稀缺了，所以能繁衍下来的少之又少，并且若是需要修到蜕变之日，更是需要极其漫长的时光，但是一旦蜕变之后，修为便会突飞猛进，而化形之后，更是会达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想到这里，影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于它们那种化龙之后诡异的修炼速度，他是羡慕的，“但是在此之前，需要经历漫长的修炼时光，然而，越是这种修炼艰难的上古异兽，待到所成之日，便越是强大。人也是这般，修为强大的人，定然是经过万重艰难的修炼。”青瑶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也对，太过容易的路，根本不能带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反而最是险要的山峰，攀至峰顶时，必然能看见最美的日出。”影湖已经不会对青瑶的这些成熟的话语而感到震惊了，这么些日子下来，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他犹记得当时听到青瑶知晓他是月影狐之时，所说的那句话，“狐狸么？真好，你能变给我看看么？我喜欢动物，动物比人要心思单纯得多，这世上比野兽还险恶的，是人心。”影湖清楚记得当时自己听到这话时，心中的震动有多大，更不说后来自己下山去主峰采办物资时，所听到弟子们口中所传的“八苦”之说，竟也是出自青瑶的口中。心中的震惊几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只是这么同青瑶朝夕相处这些日子下来，总觉得……这个整天嚷嚷着无聊的肉丸子，怎么也不像那般睿智的人。“对了，你上次不是让我打听的关于渊清的事情么？”影湖忽然换到了这个话题上，青瑶原本一直无精打采觉得无聊，终于是提起兴趣来，“嗯？是了，渊清他怎样了？”她心中一直觉得有愧于渊清，是他亲手将自己带上这千山云顶的，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得以进入师尊的门下。伯夷上尊收徒的事情，想必已经沸沸扬扬传开了吧，云熙若是知道这消息，恐怕是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只是青瑶心中却一直觉得对不起渊清，虽然的确是伯夷选了自己，虽然的确当时渊清也一语不发，但她依旧记得渊清当初对自己的喜爱，一路上对自己的照料。他是个温暖的男子，虽然青瑶的确是很喜欢也很尊敬自己师尊，但若是做渊清的徒弟，想必也会很温暖，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师尊。“具体的不太清楚，但听闻纳新大典当日，渊清默许了墨黎上尊替他挑选了一个徒弟，然后马上就带着徒弟同墨黎上尊一道返回摘星岭去了。”千山云顶的五峰十二岭中，止云岭是伯夷清修之地，摘星岭则是墨黎上尊修行之地，并且他的所有入室弟子，皆在摘星岭上修炼。只是想来，渊清所收的这个徒弟，也是深得墨黎欢喜，否则，徒孙辈是绝对不会允许被带上摘星岭修行的。青瑶虽才来这些日子，但因为伯夷先前说过要记住的事情中，正有“不可违背门规”这一条，所以对于千山云顶的门规，她还是细细读过的。上头有一条赫然就是徒孙辈不得师祖许可，不得擅自前往师祖峰岭修行。青瑶正这般想着，就听得影湖在一旁说道，“不过今日便是贺丰节，千山云顶的大节，这节日，除了尊上从不参加，墨黎上尊偶尔参加之外，其他弟子，都是要参加的。还有贺丰节时所举行的门内小比，都是一些新进的弟子们共同切磋，很是热闹。”贺丰节？青瑶对这个词儿倒是第一次听见，门规中并没有提及此事，甚至就连其他弟子都是要参加此节的规定，门规上也是没有，想来只是大家心中默认的规矩罢了。那么渊清应该也会到席吧？青瑶心中惦记着渊清，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同他道声谢，也道声歉，于是便同影湖说道，“湖湖……那这贺丰节，我也得参加的是不是？”影湖想着，小瑶儿说的话的确也对，虽然小瑶儿是尊上的徒儿，说起来在这千山云顶上算是有了些豁免权，可毕竟还是千山云顶的门人弟子。参加这节庆，也是无可无不可，正好她这阵子总是嘟囔着无聊，正好自己也要下山去济世堂采办几种止云岭上已经不足的灵药，小瑶儿同自己一道下山去，自己也能照料得上。于是影湖只踌躇了片刻，便点了头，“那小瑶儿你今日便同我一道去主峰吧，只是你可切记莫闯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