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求死不得

青瑶倒不是不可以给他们父女情深的时间，她并不急，反倒是她现在比较好奇陆芙怎么会和无颜一同出现。只是青瑶愿意给这个父女情深的机会，而陆芙似乎并不愿意接受，她甚至没有再同陆志远说话，只转眼看向青瑶，眼神空洞。脸上没有喜没有悲，只轻声问了她一句，“我娘她……”陆芙已经说不下去，青瑶也不答她，只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看着她，一旁的陆志远满脸都是眼泪，悲恸地说道，“你娘……她已经死了。”陆芙脸上倒是没有青瑶预料中的愤怒或者是怨恨，依旧是如同先前一样，空洞而呆滞。像是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情一般，又或者是这件事情，也已经不能跳动她那颗死掉的心了。看来渊清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啊。青瑶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都忍不住这般想着，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自己身旁这风清道骨的伯夷，若是……倘若伯夷死在自己手里……那样的后果，青瑶自己都不敢去想象，不是不能，而是完全不敢，或许自己会比陆芙还要行尸走肉一百倍吧。伯夷在一旁看得明晰，这陆芙，显然是已经不想活了，尽管那一日自己已经那样对她说了，她依旧是没有任何求生的念头了。否则也不会就这么去了万妖谷出现在无颜面前，借无颜的意思再出现在青瑶面前。青瑶或许是看不明白的，但是伯夷再清楚不过了，这陆芙，分明就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而无颜，只是顺水推舟带她过来罢了，正好借着这个名头过来探望一下青瑶。伯夷猜得是没有错的，对于青瑶当日的情况，无颜是绝对放不下心的。陆芙步履缓缓地朝着青瑶走过去，她脚步虚浮，不知道受了什么伤还是什么其他缘故，似乎根基都有些不稳了。她终于是走到了青瑶的面前，空洞地眼神直直地看着她，然后唤出青冥剑来，将剑柄递给了青瑶。“你拿着。”她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低沉沙哑。陆芙说着，几乎是将青冥剑的剑柄直接塞进了青瑶的手里。然后就点了点头，“动手吧，我娘你也杀了，只是想必是不解气的，我就在这里，你动手吧，渊清是我杀的，你娘也是我杀的……”陆芙说着，唇角竟是勾起了些微的笑容来，她心中不住地默念道，快点动手吧，快点杀了我，杀了我，我就解脱了，杀了我……我就可以去陪师尊了。青瑶手中握着青冥剑的剑柄，皱眉看向陆芙，竟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解脱的味道来，青瑶心头冷冷一笑，原来她根本就已经无惧死亡，她这般满眼解脱的神情。她手中握着剑，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抬起来哪怕一分。陆芙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是有些光彩出来，那是期盼，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青瑶，“你还在犹豫什么？杀了我，你就报仇了，为渊清报仇，为你娘报仇，难道不好么？”青瑶冷冷地笑了出来，“我怎么会让你得偿所愿……”无颜在一旁冷冷地搭腔，“先前还没过来的时候，我就想着我万妖谷有那么多手段，定然是能折磨得她痛不欲生，但是想着还是带来给你发落。你若不愿，便带回万妖谷去，刑堂多的是手段能够让她活着又生不如死。”青瑶只是冷冷地看着陆芙，她的脸离陆芙的脸很近很近，“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招惹过你任何，没有谩骂过你，没有妒忌，没有说过你哪怕一句不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而尽管我这样低眉顺眼，你依旧不停来招惹我，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停来招惹我，谩骂我，不尊重我，出口中伤，出手重伤，尽管是这样，我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你。”青冥剑的剑锋，轻轻地贴上陆芙的脸颊，冰凉的温度刺激得她脸上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来。但是青瑶已经没有了要杀她的念头了，死对她是解脱，活着对她才是痛苦吧？她像是忽然想通了一般，脸上有了笑容，“其实原本我可以给你下一个和你娘一样的印，这样就算我将你杀了，你也上不得苍穹下不得黄泉，入不得轮回，永生永世游荡在人世间，不得好死。不过我想了想，这样对你而言，依旧是太仁慈了。直接杀了你，怕你扰了渊清，给你下印，我又不想你和你娘团聚，所以……你便好好活着吧。”青瑶的声音冷冷的，脸上笑笑地说着，然后就将那剑随手扔到了一旁，轻轻伸手拍了拍陆芙的脸，“你便好好活着，活着让我每天提醒你，是你亲手杀掉渊清的，就是你，你亲手杀掉他的。”青瑶说着，像是忽然心情变好了一般，脸上有着笑容，转眼就看向无颜，“找人把她看起来，到时候一起带回万妖谷去，让她好好地活着。”青瑶说着，又朝着陆芙看去，她脸上又变成了先前那般面若死灰，青瑶又对她说了一句，“你便这样日日夜夜活在你亲手杀了自己师尊的折磨里吧，待到哪一日，你终于有办法原谅你自己的时候，你开始重新变得惧怕死亡的时候，我就可以安心地杀了你了。”伯夷眼色淡然地看向青瑶，只觉得这一瞬间的她，仿佛已经不是她了一样，不由得就有些难受。青瑶已经回复了正常的脸色，然后对无颜说道，“你既然都来了，也在旅店安顿下来吧，待我娘的葬礼办完，我就同你回万妖谷去。”无颜轻轻点了点头，“也好。”陆志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陆芙，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芙儿，你听爹的话，千万不要做傻事，好好活着……你娘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陆芙依旧一脸面若死灰，不再说哪怕一句话，无颜手中又重新抛出灵力的线来，那线有些隐隐的黑色，缠绕上陆芙的身体。“那我先去了，安顿好了再过来找你。”无颜说着，便勾了勾手指，陆芙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动作朝前走去。转身过去的时候，无颜的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一挑，听了刚刚青瑶的语气，她……已经有些开始变成仙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