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愈发的压抑,久惑直勾勾地看着君无邪,可君无邪面无波澜,她看不出君无邪究竟在想什么。当积压的愤懑即将溢满之际,君无邪开腔了,“对不起,给你造成不小的困扰。”久惑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她侧着身不去看君无邪,“我想侯爷此时应该关心的人不是我,而是您那新婚却独守空闺的妻子。”君无邪看着久惑的侧脸,许久冒出一句话,“你在吃醋。”久惑冷笑道:“侯爷说笑了,久惑只是无权无势的民女,怎敢吃醋?怎可吃醋?说出去是会丢性命的。”闻言,君无邪低头一笑,说:“是啊,你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如今已远到我无法触及。想必以后,我们会离得越来越远,甚至没有再见的机会。”久惑侧着头看着君无邪,“侯爷的这席话真不应该说给我听,况且侯爷心里明白,造成你我如今局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往后能不能见另说,此时久惑只求侯爷快些离去,莫要叫人撞见,便是对久惑最大的仁慈。”“你说得对,我是不应该出现,往后我也不会再出现了,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君无邪看着久惑说道。久惑微笑地回道:“多谢侯爷关心,久惑自然懂得小心谨慎。”君无邪再看久惑一眼,郑重地说道:“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久惑站在原地回道。将君无邪要开门离开,他立即察觉有异样,久惑还没来得及反应,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久惑眯着眼看着不速之客,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花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儿?”花白奕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他看到君无邪先行了个礼,“在下花白奕,见过镇国侯。”君无邪看着笑得如狐狸一般的花白奕,“就是你一路跟踪我到此地。”这是肯定句,久惑诧异地看向君无邪,她质问道:“你知道花公子跟踪你?”君无邪没有回答久惑的问题,他在等花白奕的回答。花白奕笑着打开手中的折扇,笑着说道:“这回多亏镇国侯亲自上门,不然我真找不到久惑夫人的把柄。”久惑冷着脸看向花白奕,“花公子为何处处与久惑做对?”花白奕冷哼一声,说:“夫人心里明白,你到卢南王府的目的,我不过是先帮王爷除掉祸害。”“花公子除掉久惑后,要如何跟王爷交代?说久惑与镇国侯私通?还是说久惑跟镇国侯藕断丝连,坏了卢南王府的规矩?”久惑质问着。花白奕转头看着久惑,“夫人,我们还是不要撕破脸得好,只要你自愿离开卢南王府,我是不会为难你的,更不会杀你的。”“哦?”久惑应了声,“原来花公子的目的是杀掉久惑啊。”说话间,久惑瞄了君无邪一眼,君无邪依然十分镇定,仿佛此事与他无关。有君无邪在场,花白奕不好跟久惑撕破脸,他真实的想法确实是直接杀掉久惑,斩草除根,而现在他只能用缓兵之策让久惑离开,再找机会下手。“夫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花白奕笑着说道。久惑冷笑道:“花公子不用掩饰了,你的心思,我会不明白?”“你处心积虑要除掉我,为的是保住你在卢南王府的地位。”说着,久惑的语气突变,“一个天生的阉人,最终无法成为真正的女人,即便现在定花宫在你的掌控之下,但定花宫只有女人这个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在我未到卢南王府之前,镇国侯的梁夫人未死之前也常常送美女给卢南王,可那些女人呢?她们真可怜啊,一个个死于非命。她们的死不是因为争宠,而是你担心她们其中一人若是得到卢南王的宠爱,到时卢南王一高兴把定花宫送给她,到时花公子便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咯。”花白奕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袖,若不是君无邪在场,他早杀了久惑。久惑见花白奕不说话,她笑着问道:“花公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花白奕咬着牙瞪着久惑,久惑佯装害怕地说道:“花公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贱女人,休得胡说。”花白奕怒斥道。花白奕越生气,久惑越开心,说明她戳中了花白奕的弱点,“花公子气坏了身子,不好。”“我花白奕从小在卢南王的庇护下长大,我对卢南王忠心耿耿,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卢南王,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贱女人,别以为你知道点小事便可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你不配!”花白奕几乎吼着说道。久惑笑盈盈地回道:“花公子莫生气,我没有兴趣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我只是不想自己的被别人指手画脚,特别是像花公子这样是非不分的人。”“你!”花白奕白着脸吼道。久惑笑着接话道:“花公子不要这么大声嘛,我听得见你在说什么。”一旁的君无邪将久惑的一言一行收入眼底,他知道这是久惑惯有的伎俩,她最喜欢以这种试探的方式激怒对手,而花白奕显然已经落入久惑设下的圈套,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即使环境换了,身份改变了,她依然是她,那个自信乖张的璟璘公主。“贱人,我好心给你台阶下,是你不要的,那么就休怪我不客气。”花白奕威胁道。久惑淡然地看着花白奕,“花公子,只要你认输,之后王爷问起这件事来,我还会给你求情。你若不认输,那之后发生什么,可不是我一人可以控制的。”花白奕紧咬着牙关,瞪着久惑,久惑眼底满是笑意,自信淡然。因为被花白奕的人拦住,无雨他们只能站在门外听屋子里的动静,突然,无雨跟柳絮交换了下眼神,一旁的小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柳絮姐、无雨姐,到底怎么样了?”“小心你的脖子。”柳絮转身一把掐住小九的脖子,无雨则穿过人墙,在花白奕的指示下,无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久惑。久惑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君无邪见状纵身一跃,要过来帮久惑,却见久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无雨看到令牌时,停住了,花白奕见状,怒吼道:“无雨,你在做什么?快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无雨又定眼看了那令牌一眼,她往后退了几步,花白奕这才看清久惑手中的令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令牌,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平复。久惑依然淡定,她面带微笑地对花白奕,说:“我想花公子一定很想要这块令牌,可惜王爷给了我。”“啊!我不相信。”定花宫令让花白奕彻底失去理智,他夺过无雨手中的匕首,径直地朝久惑而去,久惑没有躲闪,她直勾勾地盯着花白奕,在刀尖即将刺进久惑胸膛时,花白奕的动作停住了。一旁将久惑护在身后的君无邪看了花白奕一眼,他回头看久惑时,久惑已从呆愣片刻花白奕手中夺过匕首,不等花白奕反应过来,将冰冷的刀刃送入花白奕的胸膛。疼痛瞬间将花白奕拉回现实,他不相信地看着久惑,久惑微笑地说道:“世人都说璟璘公主不会武功,却是璟璘公主没有学过武功,但璟璘公主好骑射。”“你这个蛇蝎女人。”花白奕临死前呢喃道。久惑笑了笑,说:“多谢花公子夸奖,花公子一路走好。”说完,久惑抬头看了君无邪一眼,“侯爷若觉得久惑需要杀人偿命,尽管报官,久惑绝不反抗。”君无邪沉默地退到一边,久惑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她向面前的人展示了她手中的定花宫令,“见令如见宫主,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不识时务。”无雨偷偷地瞄了久惑一眼,她先跪下,很快她身后的女人们跟着跪下了,“属下拜见宫主。”看到这个场面,久惑不禁吃吃地笑了,花白奕的定花宫,她好心地收下了。之后,久惑给在场的人说明她的立场,以及花白奕之死,让她们好好考量考量要如何跟卢南王梁进交代花白奕之死。定花宫的人离开时,久惑叫住了无雨,“无雨,你过来。”无雨的身体微微一震,却还是听了久惑的话,来到久惑面前,“夫……宫主留属下何事?”久惑轻抚着无雨的脸颊,低声说道:“不要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无雨低垂着头,回道:“属下明白。”久惑放开手,转身看着君无邪,她摊手说道:“既然侯爷没有去报官,那证明侯爷要替久惑保密,久惑在此先谢过侯爷。”说着,久惑转身吩咐无雨将花白奕的尸体好生安葬了,无雨领命离开。屋子一下子空了,君无邪站在原地看着久惑,“你可以不用杀他的。”久惑面带笑意地看着君无邪,“久惑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短短的一句话,久惑将花白奕的存在抹杀了,就像她过去处理那些得罪她的人一样残忍冷酷。面对久惑,君无邪不禁自嘲道:“我本天真以为你变了,结果你还是你。”久惑走到君无邪跟前,她抬头近距离地看着君无邪,“可侯爷却变得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了。”说话间,久惑伸手要去触碰君无邪的脸庞,君无邪往后退了一步,跟久惑保持了距离,久惑收回落空的手,她笑着说:“你是担心我的手弄脏你的脸吗?镇国侯大人。”君无邪看着久惑,“不,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再有任何接触。”闻言,久惑笑了,“说白了,还是嫌弃我手脏。”久惑话语落下,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小九慌忙从地上站起来,他紧张地对久惑说:“夫人,小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君无邪看着小九那张脸,久久没有反应。久惑面带微怒,斥道:“小九,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是,夫人。”小九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君无邪才转头看着久惑,问了句,“他叫小九?”久惑微笑地回道:“是的,镇国侯大人。”小九的那张脸让君无邪看到少年时的自己,当时他的名字不叫君无邪,叫叶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