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02

学姐果然——陈孟鲸的心怦然狂跳，学姐果然是学姐，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优秀，这种事情，一定没有比她说得更不露痕迹的人了。对学姐的爱慕，压得太深、太久，她已经顾不上她母单的谎言，顾不上去证实心中的疑惑，好不容易有机会，陈孟鲸要把所有深藏于心的一切都付诸实践。心依然狂跳不止，她却只平静接道，“我很愿意做——学姐的生日礼物。”陈孟鲸沉浸在忽然而至的巨大喜悦中，加上夜色的掩藏，她甚至没发现周相许的耳廓红得就快要滴血，那可疑的红色都已经蔓延到她的脖颈。“可以吗？”周相许缓缓抬首，她迟疑的语气在陈孟鲸看来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撩拨。陈孟鲸比周相许高五六公分，今晚她还穿着厚底鞋。周相许不得不仰望她。深夜的街头，两个单身的年轻女人仿佛恋人般久久地看着彼此的眼睛，她们在最终确认彼此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情。“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去你家还是去我家？”周相许重复着陈孟鲸的话，“去我家吧。”陈孟鲸说。果然没有会意错。天知道，要是误解了学姐的意思，那今晚一定是宇宙级的社死。“可以吗？”周相许楚楚动人的眼睛里的迟疑散去，陈孟鲸看到她的眸底弥起一股愿望达成时所特有的欣喜。尽管很淡，但逃不过她的眼睛。“当然。”陈孟鲸语气坚定。出租车仿佛是在等着这句话，她清亮的、带着喜悦的声音才落下，熟悉的绿色车辆便滑到她们跟前，缓缓地停下来。道路畅通的深夜，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在目的地停下。扫码付费的时候，陈孟鲸莫名地清醒了许多，她终于可以肯定带学姐回家是确确真真在发生的事情。这件事，今夜之前她幻想过不知多少次，当梦想遽然照进现实，却反有点难以置信。学姐一定很有经验！但一想到学姐和男人有经验，陈孟鲸的意识短暂地空白了一下，甚至忘了继续支付车费，听到周相许推开车门的声响，她才猛然回神，在刺眼的手机屏幕上点了确认支付后熟练地输入密码。她收好手机时，周相许为她拉开了车门。学姐好体贴！车里的陈孟鲸愣了下，长腿跨出去。八月下旬的深夜，空气暖呼呼的，白天的热度已经退散。下了车，陈孟鲸见周相许的右脚尖又在地面上划来划去。她垂着头，海藻般的黑发跌落下去，“我生日已经过去。”陈孟鲸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一丝临阵退缩的意味，“谁也没有规定，生日礼物不能迟到。”都已经到这份上，她才不想让她退缩。周相许抬起头，“这样对你不公平。”豪华小区的大门外很安静，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学姐觉得什么是公平？”“只是ONS，可以吗？”“可以吗”周相许已经问了三遍，陈孟鲸意识到，在她一次次的“可以吗”背后，不只是退缩，还有挣扎。周相许眼底愿望达成的欣喜已经失去踪影。“学姐的意思是不是，和女人可以吗？”周相许摇头，“ONS.”啊——陈孟鲸懂了，学姐只想走肾，“可以。”周相许看起来纯如处子，行动起来却如此凌厉。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到底欺骗过多少人的心呢？陈孟鲸忽然明白了学姐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盘丝洞，如果不是自己，也许也会是别的某个人，既然被自己撞见，陈孟鲸才不想便宜别的什么人，对象是周学姐，别说ONS，叫她赴汤蹈火都可以……周相许被陈孟鲸看得有点心虚，她错开她的目光，不敢去猜想她现在怎么看她。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尽管ONS无可厚非，但社会也没有对此宽容到寻常以待，更何况对象还是学妹，用完就扔好像不太可行——陈孟鲸转身朝闸门走去，周相许和她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只见她对着摄像头看了看，跟着，闸门自动打开的声响在这深夜显得有些尖锐。冷不防地，陈孟鲸回过头，对上学妹那双过分美丽的眼睛，周相许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变快。她知道现在已经无可退路，便状若无意问，“你一个人住吗？”陈孟鲸先走进去，到了闸门后，她停下转过身等周相许，“如果我不是一个人住，学姐还要去我家吗？”白色的灯光下，面无表情的她显得有些冷酷。周相许正穿过闸门，脚步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眸，心里产生了一丝丝被戏弄的不快。“你不早说，我家没人。”“周相映呢？”你父母呢？——陈孟鲸还想问更多，但她怕把周相许吓走。“暑假回老家去了，她要过两三天才回鹭岛。”周相许从没在任何事情当中这样在短时之间就感到后悔。即便已经很晚，但也不能排除撞见陈孟鲸家人的可能，种种潜在的盘问令她不禁头皮发麻。“学姐已经认定我家里有人？”陈孟鲸觉得好笑，周相许强忍怒意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她显然没发现自己在逗她。“要不然呢？”周相许僵硬地反问。“我已经孑然一身很多年。”陈孟鲸说完，下巴朝小区里一扬，带头朝里走。已经孑然一身很多年吗？周相许僵在原地。在大门顶灯和夜色的过渡地带，陈孟鲸意识到她没跟上，又转身，“学姐，这个点，几乎没有人出去哦！”周相许咬了下牙槽，对方那“你逃不掉”的语气恨得她牙痒。“谁说我想出去！”说完，她也朝里走，快速地从陈孟鲸眼前越过。陈孟鲸看着埋头往里冲的学姐，只觉得好笑，“学姐，方向错了呢。”周相许猛然止步，转回身时见陈孟鲸一脸模糊的坏笑，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手指向左边那条路。“你先。”“学姐先。”陈孟鲸不掩笑意。就是这种随性的笑，将周相许心里的尴尬缓解了一大半。“陈孟鲸，”她顿了顿，“捉弄学姐礼貌吗？”周相许故意摆出学姐的架子，她记得以前陈孟鲸对她是非常敬重和客气的。然而，今晚她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她所熟悉的敬重和客气。她学姐、学姐不停地叫着，却完全不像对待前辈。一定是自己出现在盘丝洞，以及离开酒吧之后为长不尊地发出ONS的邀约，学姐的人设崩塌，她才会转变了态度。陈孟鲸压住笑意，“我什么时候捉弄学姐了？”周相许懒得跟她争辩，“快带路。”“学姐——”陈孟鲸故意让语气透出委屈来，“我有一个问题。”“什么问题？”“你答应不生气，我才敢问。”呵，装乖巧！周相许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诡计，“我没有轻易答应不确定的事情的习惯。”“学姐是不是常常ONS呀？”过于直接了！周相许听得脸上一阵热辣。见她迟迟没回答，陈孟鲸又补上一句，“冒犯了。”“为什么会这么问？”周相许的脸又辣了几度，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常常ONS的女人吗？！尽管，常常ONS也没什么，但她不喜欢被误解。“刚刚学姐强调只是ONS，而且——”见周相许似乎没生气，陈孟鲸继续说，“母单应该不会轻易ONS的。”所以，在陈孟鲸眼里，自己不仅不是母单，还常常ONS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周相许有些哭笑不得，“母单应该也不会轻易答应跟别人ONS吧！”“因为你是我的——”陈孟鲸的话猛然中断。“……什么啊？”“我的学姐。”“因为我是学姐你就要答应吗？”周相许在内心自嘲，ONS而已，你在期待什么呢？虽然常常有人说她赏心悦目，气质出众和有一种说不清的吸引力什么的，但学妹总不至于在这么多年之后的重逢才忽然被自己吸引吧？在学校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时间。“我不想便宜了别人。”陈孟鲸漫不经心地说。其实，她更想现在就将从没对任何人透露过的秘密和盘托出，但照现在的情形，说出来别说学姐不信，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疑又可笑。“哦！”周相许的脸一阵阵地热辣。原来，陈孟鲸早就看透自己到盘丝洞的居心了吗？也许是吧，声色场所总是很容易让人想歪。加上大家都是容易被荷尔蒙支配的年轻人，她会那样想实在没什么奇怪的。然后是一路的沉默，周相许依旧看不到她们之间有任何火花，反倒更像是要去对方家里做客那般拘谨。唉——想要放纵一下果然还是失败了吗？直到家门前，手已经放到电子锁上的陈孟鲸冷不防转身，吓得沉浸在思绪中的周相许跳起来。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得就好像根本没有被陈孟鲸的忽然转身吓到一样，“怎么了？”“学姐，开始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你是攻还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