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回到房间,与他挤在同一个房间的宋三在**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回事?”“没事,将军与陆兄弟闹着玩呢。”姜二坐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低头呷了一口。宋三翻身起来坐到他身边,打个哈欠同样倒了杯冷茶,说道:“我看将军对陆兄弟有些不一般,你说将军是不是真的动了那方面的心思?”姜二睨他一眼:“与你何干?”“我这不是关心将军吗?”宋三着急道,“你看他年纪轻轻就过得个苦行僧一样,哪有半点年轻人的鲜活气,要我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行,最重要能给他点活气,让他活过来。”被他说的,裴翊就像那话本故事里的妖精,等在荒废古寺要吸取活人精气。姜二听他说得不像样,出言打断他:“胡言乱语些什么!动没动心是将军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至于他对陆兄弟……”姜二放下手中茶盏,透过紧闭的房门望向偏房方向,是陆卓现在住的房间。他喃喃说道:“将军或许只是觉得陆兄弟很像一个人。”“像谁?”闻言宋三十分好奇,向姜二追问。姜二瞥他一眼,宋三缩了缩脑袋,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与我无关嘛。”说着便要去睡觉,整理床铺时宋三又想起什么,放下被子偏头向姜二调侃道:“我瞧着二哥对陆兄弟也十分不一般,难不成他也让你觉得像什么人?”话音刚落,姜二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宋三立即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裹住自己,向外嚷着。“懂了懂了,轮不到我操心,轮不到我操心。”姜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在大夏天裹成蚕蛹的他,抬起头来又望了一眼陆卓房间的方向。月色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院中的每一个房间,东厢与西厢之中裴翊与姜二同时低语道:“是你吗?”“阿嚏!”偏房之中睡在木板**的陆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道:“怪了,这大夏天的,难道还能着凉不成?”想着明日该让人把家里的窗户补一补,再弄张新床。这木板床可真够折腾人的。陆卓翻了个身再次安稳睡去。东厢正房之中,裴翊望着手中陆卓留下的那号称‘三两银子一瓶’的伤药怔愣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白玉瓶。两个瓶子放在一处,丝毫没有相似之处,里面装的药也不是同一种。裴翊对比着这两个瓶子,半晌阖上双眸,将两个瓶子往床头一扔,自倒头睡去,不再想其他。一切只看天意和缘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相干?整个院子陷入酣睡,除宋三外,各人都陷在自己的梦中,求不得解脱。翌日,陆卓一大早就起床收拾齐整去上值,走到门口时被宋三拦下来,被塞了一小袋金子在怀里。陆卓傻眼,他还以为这茬已经过去,哪晓得裴翊在这里给他杀了个回马枪,哭笑不得地敲着怀里的金子,问宋三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他?宋三向他爽朗一笑,言道:“陆兄弟说哪里话,不过是一些饭钱药费,总该给你的,难道我们三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要在这里白吃白住你的不成。”有什么不成的?江湖上意气相投的兄弟,莫说白吃白住,有那等子宽裕的人,待你白吃白住完离去时再赠你百两黄金都是常有的事。何况陆卓虽然嘴上说着没钱,但实际以他的薪俸养活三个大活人还不是难事。陆卓再次推脱,宋三却摆摆手道:“陆兄弟别再推辞了,俗话说得好有来有往才是交情,咱们以后说不准就要常来常往了,你收下我们才好安心。”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附到陆卓耳边,向他示意了一眼东厢:“那厮是相府出身,阔绰得很,却难得大方一回,你可别替他省钱。”说罢宋三拍了拍那袋金子便转身回了房间。陆卓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一向看上去呆愣莽撞的汉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再低头看看怀里的金子,陆卓笑了笑,心道既然有人送钱上门,难道他还要替别人省钱不成?转头揣着那袋金子便出了门,先去巷口张木匠那里找他买了张床,请他送到自己院子,又托他顺便把家里的窗户纸给糊糊,说罢扔下一锭金子就走了,真真财大气粗是也。张木匠拿着金子看着他背影,啧啧称奇:“这傍上了大官就是不一样,走路都比平常气派了许多。”当然最气派的还是手里的金子,张木匠和家里人轮番咬过一遍确认是真金。真正的金子啊!张家激动地连忙挑出最好的一张床给送上门去。当然如何为黄金激动这就是张家的事了,陆卓还是照常去上值,不过今日出手阔绰了些,进了值房便直接扔了一锭金子让他们今日想吃什么随便吃。众人不知他去哪里发了横财,捧着黄金纷纷惊叹不已。“头儿你终于想通,卖身给范家了?”陆卓骂道:“滚蛋!”范娇娇也在旁边声明这钱跟自家绝对无关,而后随众人一起把探究的目光落在旁边喝茶的陆卓身上。正端着茶碗喝茶的陆卓抬眸淡定地与众人对视,忽地想起这群人因他拒绝范家二姐一事在背后编排他不行的事,眼珠子转了转,嘴贱的毛病又犯了。他饮了一口茶,扬眉笑道:“这金子——是我相好给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真是卖身去了,只是不是买给范家而已。除范娇娇外其他人纷纷凑上前去给他捏肩捶腿,想要打听出这位‘相好的’更多的消息。“头儿,咱嫂子是何方神圣啊?”“模样如何?秉性如何?脾气如何?”“以头儿的眼光,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天仙之貌。”“世代簪缨,钟鸣鼎食之家。”“模样好看,秉性温良,脾气好得很。”“确实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陆卓一一回答,得意得很,反正吹牛又不花钱,也没人会去把裴翊扯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符合上述说法——他的意思是说这人是他瞎编的,跟裴翊没什么关系,不是说他的相好就是裴翊的意思。众人闻言惊叹不已,唯范娇娇在一旁叹息。他早知这门亲事成不了,偏偏父母姊妹都爱极了陆卓,偏要强求,生生堕入了执念之中。有人见到他面露失落,推了推其他人,让他们说话注意一些,众人偷偷瞄了范娇娇几眼,贴心地把话题移开。也幸而他们把话题转开了,否则陆卓也编不出什么其他的瞎话来了。他暗自松了口气,转而问起众人昨日宫中有什么异样。他们身在值房,离禁中最近,对于宫中的消息也比旁人先知晓。昨日宫中要说异样也没什么异样,不过有几件新鲜的传闻罢了。第一件事是陛下昨晚去了顾贵妃寝殿,原是想留宿,谁知从进门起贵妃就开始哭诉胞弟被害一事,请陛下严惩小裴将军。陛下被她哭得头痛安慰了几句便转头摆驾惠妃处,结果到了惠妃的宫殿门口,大抵是想起了惠妃与贵妃是好姐妹,又掉头走了.自个儿回崇政殿批奏折去了。可怜已经收拾好接驾的惠妃空欢喜一场。陆卓敲着桌子听这些消息,思索着皇帝如此作为,其实已经将要保裴翊摆在明面上了,却不知贵妃一派会做什么反应?众人也说:“看来裴将军已经求得陛下庇佑,咱们倒不用替他担心了。”说的人挤眉弄眼,听的人心领神会,普普通通一句话说得好不暧昧。陆卓:“……”忘了说,因为上次裴翊觐见时的情况,现在裴翊的谣言对象已经从禁军小兵换到皇帝了。而在各路传言中,裴翊的等级也渐渐从将军升级为宠妃了。京中现在流传着,皇帝有两位贵妃,二人年纪、品貌均是旗鼓相当。一位在宫中,做皇帝的解语花;一位在军中,替皇帝打天下。再加上裴翊往年和晋王的传闻,谣言传着传着竟莫名传出些禁忌的色彩,真是挑动着京中百姓对禁忌之恋的好奇心。那位一开始在传闻中同裴翊绑在一起的禁军小兵此时已经完全被人遗忘。被百姓抛弃的‘小兵’陆卓只能默默表示无语。所以说官职低了,连带被人传谣言都有限,禁军小兵最多只能在百姓茶余饭后占两天的功夫,百姓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这些大人物的故事。当然对这堆传言不满的绝不只他一人。小侯爷穆晏,也就是塞北军穆元帅的儿子,当日带人打上青石巷的紫衣少爷,气冲冲地闯进崇政殿,对着皇帝大声嚷嚷道。“陛下难道真的宠幸了裴翊那厮,要为了他徇私枉法!”皇帝扔下笔骂道:“放肆!进殿不先行礼就算了,竟然敢质问起朕了,谁给你的胆子!”殿中侍候的人暗自腹诽道:难道不是您给他的胆子?因穆元帅的缘故,皇帝对镇北侯府一向心存愧疚,对这位穆元帅留下的唯一的儿子更是十分宠爱,比之各位皇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宠得他是无法无天,连质问皇帝这种事都敢做。不过穆晏也知道点分寸,皇帝一发话他已经跪下来向皇帝叩首请罪,只是在裴翊一事上仍不依不饶。皇帝不耐烦地摆手让他站起来,让人给他看座上茶,穆晏推开宫人奉上的茶,向皇帝控诉道:“陛下若真的宠幸了那裴翊……怎么对得起贵妃?”“昏话!朕想宠幸谁就宠幸谁,需要对得起谁?”皇帝冲他瞪眼,说罢又放缓语气。“你呀!日日听风就是雨,半点也不知过过脑子——裴翊是军中栋梁,朕岂会这般折辱他。”“至于裴翊与贵妃家的案子……”皇帝双眸微眯望向远方,满脸的高深莫测:“朕已交大理寺查办,不管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朕绝不会偏袒任何人。”作者有话要说:陆校尉:虽然谣言中已经没有我的姓名,但软饭还是可以吃上一口。大家对本文有兴趣的话,动动手指点个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