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跟王飞虎借了三匹快马, 带着王飞虎派来跟着他的两个手下,一路往店河城飞奔而去,三人在路上竟还遇上了王飞虎早前派到店河城查探陆卓所言虚实的手下卫广。卫广昨夜便下了山, 今日一早进的城, 在店河城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正在办丧事的人家,心知陆卓所言不实,上山必有所图, 便想着赶紧回山告诉王飞虎。路上跟陆卓等人遇上,飞虎山的两人远远见了是他,便勒马停下同他打招呼。卫广亦勒马, 见到陆卓直接冷哼一声,拿剑直指陆卓问道:“你潜入飞虎山究竟有何意图?”剑横在脖子上,陆卓丝毫不惊, 反而咧嘴笑道:“不知兄弟这是何意?”跟着陆卓下山的两人一时不知该帮谁, 手握在刀上,也不知该不该出手。卫广冷笑:“我今日已经查过, 店河城中最近根本没有办丧事的人家, 你护送的究竟是哪家公子?”跟着陆卓下山的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分别驾马一左一右将陆卓夹在其中。三人将陆卓包围起来。“这店河城人口众多, 兄弟查漏一户两户也是常事,不过我知道那严家在何处, 究竟有没有在办丧事,兄弟随我们一同去看看就知道了。”陆卓像哄小孩一样摇了摇头, 伸手将脖子上的剑拉开,又瞬间被移了回来, 无奈只能摊手随他去了。卫广探究地看了陆卓许久, 其余两人觉得陆卓说得有道理, 便凑到卫广耳边同他商议。“卫大哥,不若你就同我们去看看,若是假的一刀砍了他便是,若是真的可别误了当家的大计。”这话传到陆卓耳中,他也只能望天掏了掏耳朵,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心道要不是裴翊想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以为老子爱在这里受你们的鬼气?卫广最终还是同意陪他们再走一趟店河城,几人马不停蹄往店河城而去。到城中时正值晌午,陆卓半日没喝酒,嘴里寡淡得很,其余几人也饿了,因严家正在办丧事,上门估计也只能吃素菜,陆卓自言已经半月不知肉味,提议先去吃饭再去严家。跟着他下山的两人难得下山一回,自然也不愿意吃素,便与他站在一边,卫广料想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也随他们去了。陆卓将几人带至一奢华酒楼,点了佳肴美酒,请三人自行动筷,他自己先夹一筷子酥骨鱼尝了一口,闭眸摇头道:“美味,真是美味。”说完他转头看向三个山贼,只见三人都一脸‘这人也太没见识’的表情看着自己,尴尬地向三人一笑,抬手为三人斟酒说道:“三位不知,我家那位爱好清淡,我已经陪他吃了半个月的素,嘴里能淡出个鸟来,现在就是让我生吃活鱼,我都能说句美味。”三人听他毫不避忌地提起‘自家那位’,再想想山上那位‘弱不禁风’的陆公子,眼中纷纷露出不屑。陆卓全当没看见,举杯谢过三人陪他同来店河城,推杯换盏见他提起严家家财万贯,此番若能得手,必与兄弟们共富贵,把随他下山的两人鼓吹得热血沸腾。卫广冷笑一声,只做冷眼旁观状。飞虎山上,裴翊也在吃饭。他看着张头领为自己张罗的一桌据说是自己喜欢吃的素菜,无奈地咬了咬后槽牙。这姓陆的未免也太记仇,不就是从前他受伤时,因大夫说不能食油腻,裴翊给他多弄了几顿素菜吗?都七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记着,在山贼窝里还想着给裴翊使坏。这一筷子肉都夹不到的饭,裴翊是吃不下去了。他恼怒地扔了筷子向陪他吃饭的张头领说道:“张大哥,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气,若真如他所说那姓严的小子只是个人质,那他把那小子放到我们房里又是为了什么?我瞧他分明就是想二美兼收!”被迫吃素菜还要被砸碗的张头领:……你们这些断袖争风吃醋,可以不要把我扯进去吗?张头领挠了挠头:“那陆兄弟想怎么处置那姓严的小子?”裴翊出主意:“现在就把他砍了。”张头领:娘的,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怎么比山贼还狠?!张头领为难道:“这……这……二当家和三当家还留着这小子有用,不若我给他换个地方,不叫他在你跟前碍眼?”裴翊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叫他受受罪,难出我心头之气。”张头领心道还真是个醋精转世,出主意道:“那我把他关到地牢里,那地方简陋得很,到处都是蛇虫鼠蚁,想来这么一个小少爷进去要遭不少罪。”裴翊闻言想了想随后点头同意,然后刚刚吃上口热饭的穆晏就被张头领叫人抓住,送去了地牢,还是裴翊亲自给押送过去。穆晏骤然被人掀了饭碗,心里只觉得裴翊是在借机报复。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来!他不敢暴露裴翊和自己的身份,只能一路饿着肚子对着裴翊大叫:“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等着,我早晚要你好看!”送到地牢门口,张头领没让裴翊进去。裴翊也不在意,他此举本就不是为了进地牢看被关押的李劼等人。他站在地牢门口,认清此地方位,回忆起来时的道路,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地图,心中渐渐有了成算。那边王飞虎可没空去管这些争风吃醋的小事,卫广随陆卓在日暮前回了山上,为王飞虎带回一个消息:店河城中真有一个在办丧事的严家。陆卓先是带他们上严家登门拜访,后又带他们在严家周围探访过,从邻居的嘴里知道,这严家虽然平日里在店河城中没什么名头,但真是个有钱人家,平日用的穿的无一不是上好的,若真能劫了他们家,飞虎山又能发上一笔横财。陆卓的计划是让飞虎山的人扮作严家小少爷的护卫进到严家,待夜晚时分,动手杀了严府上下,第二日他们再扮作送丧的人,将严府家财装在严家大少爷的棺木和陪葬物中送出城去,然后溜之大吉。陆卓问道:“二哥觉得此计可行吗?”王飞虎不只有心发这一笔横财,还有心借此事除掉陆卓,自然同意他这个计划。陆卓可不管他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总之把人给他就对了,他自有用处。两人各怀鬼胎,一切计划商量妥当才知穆晏被裴翊投进了地牢。听到这个消息,陆卓猛然站起来:“什么?!”他在原地转了两圈,脸上既羞又怒:“这个冤家!只知道任性坏事!我今日非得叫他知道知道厉害不可!”说完他请王飞虎去将穆晏接出,自个儿怒气冲冲地往二人的房间去了。飞虎山的众人只见他大步流星往外院走去,许久不见人影,后来听闻他与那位娇公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听说还动起手来了?”“动了!我听那位公子叫得好惨,我在院外听了都不落忍,也不知三当家怎么忍心下手的?”“你是没瞧见,完事后三当家屋里端出的一盆盆血水,瞧着真渗人,听说到三当家走的时候,那位公子都还下不了地,真是可怜啊!”陆卓和张头领领着飞虎山一半的人马下山几日,有关他和裴翊的各种传闻在山寨里乱飞,他们和那位小严少爷错综复杂的感情故事简直成了飞虎山茶余饭后的必谈话题,众人还暗自开了赌局,赌陆卓最后会选那位小严少爷还是裴翊。不过这种闲适的氛围,没过多久就被山下传来的坏消息驱散。山下传来消息,陆卓的计划失败了,官府不知如何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在他们动手的当夜围了严府,陆卓和张头领被射杀,其余兄弟都被捕了。王飞虎闻听义弟死讯,当场泣不成声,仰头大喊道:“三弟是我对不起你!”据闻那刚刚能下床的娇公子听到陆卓已死的消息,当场又昏死了过去。黑虎堂中,王飞虎驱散手下人,自言要独自哀悼义弟和张头领。待众人走后,王飞虎终于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好!”王飞虎握紧拳头,望着黑虎堂的牌匾,目光凝在其中那个虎字上——那是燕云飞的字。“燕云飞,你别说我对不起你,当年你最爱这位三弟,他却出卖了你,将塞北客和如意楼引上了雁**山害死了你。现在我杀了他,既为你报了仇,也把他送到九泉之下来陪你,也算对得起你了!”原来当日陆卓向王飞虎自陈是他为了钱财,将塞北客和如意楼的人引上山来,救走了杨傲,却没想到因此害死燕云飞。王飞虎大笑:“他以为我恨你!他以为我恨你!不过……我也确实恨你,只是没有恨到要你死的地步罢了。我的好大哥,你这一生最蠢的事情就是认了我们这两个兄弟!”自陆卓说出燕云飞的死与他有关时,王飞虎就没想过再让他活命。店河城的守备与他早有勾结,严家外围着的官兵就是他让守备派过去的,陆卓和张头领也是他让守备杀的。至于被抓的兄弟,他只需要想个说法把他们弄出来,他们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到时候,他们心里便不会再惦念雁**山,燕云飞的痕迹会从他们心中根除,从今以后这飞虎山就彻底是他一个人的飞虎山了。王飞虎独自在深夜中狂喜着。而在众人眼中本该病恹恹地躺在**的裴翊,此时却换了一身在夜色中不易被人发现的衣服,悄悄地出了房门。他要去放一把火。作者有话要说:我一个感情流为什么要逞强写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