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葬龙山顶（上）

“黑龙大帝战死以后，我十八年如一日地守在这里，寸步不离。”龙帝陵的守墓人扬手指向山顶，“这位英雄……他在陆界濒临毁灭之际及时地拯救了我们，又在大地恢复平静之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无条件地付出让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思考：我们到底能够为他做些什么？”“传承黑龙大帝的精神，勇敢地活下去！”听到数百来访者异口同声的回答，守墓人转头看向大海，若有所思。片刻的默哀之后，守墓人打开了龙帝陵的大门：“祭奠仪式正式开始。”天高日朗、云淡风清、枫红柳绿、鸟语花香……经历了十八个年头的风风雨雨，葬龙山脉俨然一副圣地模样。不过这人间仙境一般的美景只属于位于山顶的龙帝陵，葬龙山脚与大海交汇的地方，有的只是惊涛拍岸。雾气昭昭的海面深处，一艘通体漆黑的巨轮正缓缓驶向岸边。站在黑龙大帝神像前面的守墓人第一个注意到了它的出现：“龙鳞舰……”龙鳞舰，继蜃楼、海市之后蓬莱阁的第三大奇迹。十八年前，为将黑龙大帝遗体移至葬龙山顶，蓬莱阁掌阁女娲亲率门下弟子倾力打造。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的龙鳞舰只是船体巨大、船身巨高的普通轮船，简装粗饰，死气沉沉；面前的龙鳞舰却成了交通工具和建筑群的完美结合，精雕细琢，生机勃勃。“‘封印龙帝陵，雪藏龙鳞舰。’……十八年的时间太久……”守墓人微笑着自言自语道，“不过好在我的等待没有白费……”“人间。”一袭黑衣的仆人打开了通往龙鳞舰顶端巨大平台的门，“刃少爷请。珑少爷请。”走在前面的少年目光犀利，肤色黝黑，纯黑色的齐项短发使他显得无比阳光；走在后面的少年目光深邃，肤色雪白，纯黑色的起腰长发使他显得有些阴郁。不过这两位少年也并非没有共同点，他们穿着同样的制服：拥有蓬莱阁蜃楼标志的黑色制服。平台边缘，两位少年尽情地享受着阳光与海风，后者在带来清新空气的同时也带来了葬龙山顶来访者们的气息。短发少年叹了口气：“珑，我不喜欢他们的眼神。”“蜃楼弟子从不登陆，他们只是好奇而已。”长发少年微笑道，“至少你喜欢我们上岸以后要做的事情。”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当然。”珑拍了拍刃的肩膀，继而转身面向龙帝陵：“那个女孩儿……”顺着珑的指引，刃看到了黑龙大帝神像之下唯一跪行祭奠之礼的少女：双目紧闭，双手紧扣；神色平和，仪态虔诚；淡紫色的齐腰长发熠熠生辉，纯白色的丝质礼服落落大方。没有看出特别之处的刃回头等待珑的解释，后者继续说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龙鳞舰靠岸，仆人们放出了云梯直抵位于葬龙山顶的渡口。刃拎起由四位仆人合力抬来的长剑：“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我们有缘再见。”龙鳞舰返航，珑的眼神有些伤感，刃正要出言安慰，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在下永明，龙帝陵的守墓人。”做完自我介绍，永明向刃和珑的身后看去，“十八个春秋难得一见……这艘龙鳞舰搭载的不会只有二位吧？”“多管闲事……”刃的冲动被珑及时制止，“在下珑，来自蓬莱阁蜃楼，想要祭奠龙帝陵，还请永明先生引路……”“哈哈哈哈……”永明的笑声格外爽朗，“既然女娲没有忘记黑龙大帝的祭日，为何她不亲自来此祭奠？”“你这混蛋！竟敢直呼家师名讳！”永明轻浮的态度显然激怒了刃，他挣脱珑的阻拦冲到永明面前，“记住：你要叫她‘女娲大人’！”珑摇了摇头：“永明先生和家师熟识？”“哈哈哈哈……”永明发出的笑声机械得很自然，“很遗憾，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难怪永明先生有所不知，家师实有要务在身不便离开蜃楼，所以才会差遣我们两个无名小辈……”永明不等珑解释完毕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一个毛手毛脚，一个油嘴滑舌。虽然我还不了解你们，但是不得不承认，你们对女娲，哦不，是女娲大人，还是具备基本忠诚的。”“基本忠诚？”珑的思路被刃的吼声粗暴地打断了：“我们的为人不需要你来评价，你既是守墓人，就只管带好你的路！”“哈。”永明哼笑了一声，“二位少爷，请跟我来。”距离黑龙大帝神像越近，珑内心的悸动就越强烈。看着浑身颤抖不已的刃，珑好奇地问道：“你也有紧张的时候？”“这不是紧张……”刃一把按住了永明的肩膀，“是地震，你们赶快逃命吧！”“地震了？”永明的疑问惊醒了被大地的剧烈震动弄得一头雾水的来访者们，他们一边狂奔一边暴喊：“地震了！救命啊！”“你们不走？”发现珑和刃穿过潮涌而至的人群继续前进，永明百思不得其解，珑微微一笑：“我们正是为这共鸣而来！”“你们……”永明见黑龙大帝神像也产生了剧烈的摇晃，顿时大惊失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黑龙大帝神像面前，珑惊讶地发现他在龙鳞舰上就已经注意到的少女依然跪在原地纹丝未动。刃走到她的身边：“大难将至，你为何不躲？”“有我在此，她为何要躲？”一个掷地有声的反问让珑和刃开始打量少女身边的少年：目光坚毅，肤色麦黄，纯黑色的齐项短发看来兼备侠骨柔肠。只是他的全身都被黑色的呢质礼服覆盖，难怪在此之前珑和刃没有将他和少女联系到一起。“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听到珑的声音，少女肩膀头一震顿时方寸大乱，她身边的少年见状优雅地将她搀起：“灵庄少庄主羿，感谢你们打断了迦楼罗的祷告。”“没关系的哥哥。”迦楼罗声音甜美语气柔和，“我们走吧。”迦楼罗擦肩膀而过的时候，珑低头行礼表示抱歉。羿要通过之时，刃显然没有留给他足够的空间，两个人的肩膀重重地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