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时像猫,冬日里慵懒的恨不得一步都不挪窝的猫。然而懒跟社交恐惧症和人群密集恐惧症比起来,他尽管不断的劝说自己,一时间还是没做好,见着自己家里有还几个陌生人走来走去,吃饭喝酒的样子。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方面出现了些问题,最近对不熟悉的人排斥的厉害,讨厌任何两个人以上的社交活动,房间里多一个人都会让他头皮紧绷,整个人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样坐立难安。可从前,他分明没有这方面的毛病。他思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去,毕竟在房间里,他总要上厕所,总要吃饭,总要发出声音,而且房间外头客厅里,他们说话的声音,大概不会让他很舒服。周慕时是下午三点出的门,出门的时候阳光还很好,走在街上不过一会的功夫,温暖的光线就全部被太阳收了回去。他百无聊赖的找了一间咖啡店,要了一杯美式。在家里跟靳阳说他是去了朋友家住正好聚一聚,然而今天他实在不想去麻烦谁。原本是能回学校的,可刚刚放了寒假,现在学校里也不是能住的地方。他在咖啡店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找一家酒店凑合一晚上。好在不是旅游的季节,酒店的房间没有水涨船高,他要了一间单人间,拿上房卡,上了楼,然后把自己撂倒在了酒店的**。......周慕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20XX年1月19日晚0点35分。那是一个伴随着轻微饥饿和严重失眠的夜晚。他放了一首缓和的音乐,翻看着手机里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讲的是个失而复得的故事,不算很悲,却没来由的让这个二十岁的男孩掉了一串泪珠子,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如洪水决堤。城市的夜晚很安静,在这样一个隆冬,过分安静的环境和Q市一向不大好的供暖,忽然显得这间出租屋有点冷冰冰。他打开手机灯,摸了一卷卫生纸,垫枕头上,洁白的纸巾,刚好接收从他眼角掉出来的水珠子。周慕时以前一直不敢跟父母说他跟靳阳的事情,在周爸周妈眼里,搞同性恋实在荒唐,是要把他的腿打断了,绑回家里“电击”治疗的。可这样的事情素来纸包不住火,很快家里就发现了他的端倪。他有点倔强,可又很胆小,大约是怕爹娘把靳阳也打断腿,硬是挨着不肯说对方是谁。在二十一世纪,周家当然不能滥用私刑。干脆狠狠心断了周慕时这个月花销小十万的“败家子”的经济来源,什么时候改好了,什么时候供养他。这件事情靳阳知道一些,知道的不全面,周慕时有意瞒着,他就只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干脆接管了供他上学的重任,到底是自己“媳妇”不算吃亏。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在有情饮水饱,周围的同学又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学校消费低,他也不是活不下去。可偏偏周慕时又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性子,连靳阳给他固定打钱的资金断掉之后,他就越发慌张了起来。越是睡不着,越爱乱翻手机,翻来翻去,便又查了一遍自己银行卡的余额,花呗、借呗全都加起来,省吃俭用些大约能够他撑多少日子。所有的资产都翻完了,更是越发的睡不着。想想厨子里屯的以备不时之需的整箱的泡面和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让他稍稍安心了些。或许,他不该这样当米虫,应该做个兼职什么的挣点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