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精神并不像肉体一样好打发,即便是合上眼睛睡了,内里还在不断的活动着,半点都不肯闲下来。周慕时又在做梦,人这一辈子的梦是那么的多,那么的长。所谓的我经常做梦,和我从来不做梦,也只在于第二天记得或者不记得。他似乎有些迫切的需要有什么东西让靳阳安定下来,大概是因为意识里要构成一个完整的“家”的元素,在虚无缥缈的梦里,周慕时就大起了肚子。这好像另一个世界,一个男人怀孕也没有什么荒唐的,两道杠的验孕棒摆在眼前的时候,梦里的周慕时也没怎么无法接受。他欣喜的把验孕棒交到夜夜都很努力的靳阳手里之后,两个人手舞足蹈的在房间里乱蹦乱跳,然后收拾收拾东西去医院。这也是奇了怪了,明明用验孕棒的时候他的肚子还是平的,到医院之后,圆滚滚的肚皮,像是皮球一样从毛衣里漏出来,上床都费劲。一眨眼,他就生了个双胞胎,又一眨眼,他就过上了带娃带到想哭的日子。而靳阳,居然天天翘着二郎腿等着他做饭打扫卫生,香油瓶子倒在地上他都不带扶起来来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哭的震天响,照样不影响靳阳看他的手机嗑他的瓜子。终于,被生活累趴下的周慕时爆发了。指着沙发上的人大骂道:“天底下要还是有卖后悔药的,老子绝对不给你生孩子!”躺在那里看球赛的人,微微抬眼瞧了他一眼,用极其欠揍的表情说:“呵呵,晚了。”周慕时觉着自己是被活活气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好,轻柔和暖的风在窗帘上轻轻的抚弄。他拖着虚乏的步子走出房门,靳阳正站在厨房里,一边煮粥,一边研究策划案。明明现实生活中的靳阳是如此的可爱,他刚才梦里梦见的都是些什么鬼?早餐很简单,一点自己熬的肉粥,包子是靳阳昨天晚上拿回来的,放在微波炉里转了两圈,两个煮鸡蛋和一点小咸菜。周慕时却吃的香甜,他极度喜欢中餐,曾经,吃和睡是他人生当中两大最重要的事情,但在国外待着的那几年硬生生的割裂了。天知道,那些看上去昂贵又精致的沙拉和牛排,在他眼里是多么的难吃。天天机械式的咀嚼那些东西的时候,周慕时觉着自己活得像吃草的羊。温吞的粥滚进胃里,顿时让人觉着格外的舒坦,吃上这样一顿饭,他便萌生了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对了,我忽然想起来,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位女士过来公司找你来着。”周慕时一边咀嚼着嘴里牛肉馅儿的包子一边说。“什么样的女士?”靳阳疑惑的问。“看上去三十七八岁,也许真是年纪能大一些,是个包养很得体,穿的很富贵的太太,她手上戴着钻戒,单眼皮,但是很漂亮,是个很古典的气质美女。”靳阳反反复复的在自己脑子里想了好几圈,半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人,而且还能找到公司里去。“你确定是来找我的?”“当然”周慕时夹起一根咸菜丝填进嘴里说。“可我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周慕时说:“我也觉着奇怪,昨天我说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帮她给你打电话,她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因为是休息日的原因,两人的早饭吃的很晚,在饭桌上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钟,也不知道这算是早饭还是午饭。他们正讨论着,靳阳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现在的手机都有显示骚扰电话的功能,所有推销的骚扰电话,靳阳一律是拒绝接听的,打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号码,并没有显示骚扰电话。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这么个电话,但还是接听了起来。“喂,您好。”对方沉默了一会,没有声音,正当靳阳以为是不是拨错了,或者是谁的恶作剧的时候,电话那头传了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你好。我...我能,我能见见你吗?”靳阳:“......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我,我昨天找过你,很可惜你已经下班了。”靳阳听了这话,这不正好和慕时说的对上了。“不好意思女士,我想,您至少应该跟我说一下您的身份,不然我没办法跟陌生人见面。”对方迟疑了片刻说:“这样,我给你发一条彩信过去,是一张照片,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在香榭丽舍咖啡馆等你。”她说着挂断了电话,靳阳皱着眉头,不禁觉着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是昨天那位女士吗?”周慕时八卦的问。靳阳点了点头,刚刚扔下手机,便有彩信发了过来,他点开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些年头了,虽然看上去保存的很好,但从摄像水平和像素上来看,也知道大概是什么年份拍的。画面里是一对穿着厚厚的衣服的小婴儿,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脖子上海挂着两个红色的平安福,一个绣着远,一个绣着阳,而他们的身后是穿着鹅黄色小衫的姑娘,扎着两条马尾辫,笑的很甜,看上去面积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靳阳被这照片刺了一下眼睛,他把手机给周慕时递过去问:“昨天来找我是这个人吗?”周慕时仔细的看了看,虽说年深日久,但照片上的姑娘和昨天的那位太太还是重合在了一起。那双漂亮的单眼皮很有辨识度,也得亏她没有追求潮流,去割一对双眼皮出来。“对,就是她!”周慕时也瞧出来上面的双胞胎,心尖一动,试探性的问:“或许,她会不会是你的姐姐,或者小姨什么的?”靳阳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那你一会要过去见她吗?”“没想好。”他的声音很轻,脸色却有些不大好,僵硬中带着一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