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活在北方,常年阳光明媚,偶尔阴雨。有些人活在南方,常年阴雨连绵,阳光难得。靳阳觉着自己现在的日子像是偷来的,却不知道偷的谁的。他过惯了苦日子,不单单是贫穷的辛苦,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匮乏,绝不是多读多少书可以填满的。朋友很少,除了慕时也没有喜欢过别人,连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这一波刚刚跟他培养出一点感情来,很快便被人领养走了。靳阳很为能被领养的孩子感到开心,有一个家庭,有爸爸妈妈,大都比在孤儿院长起来要好得多。他还记得之前,小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即便生的漂亮也不永远不会等到要领养他的家长。而哥哥是不同的,他那样健康又活泼,脸上永远明媚开朗,很受来领养家庭的喜欢。靳远第一次被领养走的时候,才过了两天便被送了回来,领养家庭说这孩子看不见弟弟哭的厉害,没日没夜的哭,他们哄不了。而后来,这一招屡试不爽,以至于就这么耽搁了几年之后,完全错过了被领养的好年纪。靳阳望着那片灰蒙蒙的云彩,手腕上百达翡丽的手表,正一下一下的走着,等那片乌云飘过来的时候必然会下雨。他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猛的吸了一口,希望烟草的味道能让他更清醒些,好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饭店里的服务员把他点好的饭菜打包好的时候,雨水已经细细密密的下了下来,刚刚下午五点半,天其实还早,却因为下雨的缘故,而阴沉了起来。他的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依旧习惯性的播放着纯音乐,撑着一把伞,独步前行。慕时今天的工作稍微有些棘手,要晚一点才能回家。准确的说是酒店,因为那个挺着肚子说是怀了周庆文孩子的大姐还在那房子里耗着,他们现在住在酒店里,不过那没关系,有心爱的人在,哪里都是家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刚才点的那一支烟,像是窝在了肺里,有些呛,让人不大舒坦,老想咳嗽两声。周慕时回来的时候肩膀上沾了一点点的雨水,一只手放在耳朵边打着电话。靳阳听了一耳朵,电话那头大约是周航,似乎在说什么剧组的事情,以及相约几个朋友的聚会。他脸上笑的很开怀,一边过来跟靳阳讨一个吻,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很明媚的样子,跟外头的天气一点都不相符。吃罢了饭,周慕时正百无聊赖的瘫在**玩手机,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好,也觉着怪无聊的。原本以为靳阳是去洗漱,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那人忽然叫他。“慕时,你过来。”周慕时寻声过去,却见靳阳已经支起了油画的画板,颜料也都跟分别类的摆好了。“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他雀跃的坐到小凳子上,拿起油画专用的刷子和刮刀问。靳阳把调色板递给他说:“想起你之前喜欢画来着,便买了一套。”“为了答谢靳先生的全套工具,本画家复出后的第一张画可以专门给你画,说吧,想要什么?”周慕时兴冲冲的问道,还未等靳阳开口他又赶紧补充:“先说好,可不需要太难的,业余水平而已。”靳阳拍了拍他的头说:“那就明媚一点的就好。”“你这还真不挑剔。”周慕时说着,便拿出手机来开始找图,他许久没有画过,也不知道自己会画成什么样子,但总不至于会比之前第一次画油画的时候更糟糕。他挑了一张金秋十月,金色和红色的枫叶落满整条小路的枫叶林的画。先要勾勒形状,然后再调颜色,一点一点的晕染上去。靳阳就坐在边上,看着他作画。周慕时自然是没有专业画家的水平,当初一时兴起跟着视频学过几天的功底倒也没有丢掉。他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T恤,柔顺的头发软塌塌的覆盖在额前,一副乖顺好孩子的模样。作为一个成年人,学起习来也没有像教孩子一样费工夫。桌前放着笔记本电脑,手上拿着中画笔,端着调色盘,这种认真朵画的状态。让靳阳都不好意思放看视频,偶尔看到手机里有意思的东西也不好意哈哈大笑,还特地拿了两瓶牛奶放在桌子上,觉得很有必要给他们家用功画画的孩子补一补。放轻了手脚,小心翼翼的从行李箱中掏出笔记本(电脑)和书籍来,趁着这功夫,多学些东西。周慕时一幅画画完的时候,靳阳正坐在小桌子边上学习,目光凝聚在手上的书本上,专注极了。他不禁内心感叹,认真的男人可真有吸引力啊!察觉到他在看他,靳阳把从电脑上移开眼神,从他温和一笑,而后目光落在了那幅画上。看得出来是很用心话的,连每一片叶子的走向,都尽量真的像是风吹动了一般,但正如周慕时所说,他也就是业余水平,这画也实在上不得什么台面,挂在墙上随便装饰还成,真要是细细去看,着实有些不太入流。靳阳并不在意这个,他原本也不是什么拥有高雅品位的富家子弟。没什么好品头论足的,这是他珍爱的人画的,挂在墙上也不突兀,那便是极好的。靳阳没有说过,他之前一直珍藏着一幅画工比这还差的《风吹麦浪》,那可当真的是入门水平,却成为了他珍藏多年的瑰宝。“其实我觉着,我这次发挥的不好,要不这张不要了,我再重新给你画一个。”周慕时摸起一边的牛奶喝着,对自己的作品有点不是很满意。坐在边上的人却一把夺去说:“不,我就要这个,你说好给我这个的。”“你那么喜欢呀?”周慕时托着腮帮子含笑问他。靳阳不语,自己穿着拖鞋把这画放在阳台上晾上了,然后哒哒哒的回来冲周慕时说:“其实,你的每一幅画都给我,我也不会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