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笙这人可一点都没有辜负周慕时对他的评价。“不靠谱”这的三字,几乎是他人生当中的代名词。他若是一直都不靠谱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在靠谱与不靠谱来回徘徊。你要是觉着他是个人吧,他立马就去给你跟几件不是人干的事。你要是觉着他品质恶劣,他便去行善积德,做出什么让人念念不忘的好人好事来。即便之前的事情,有诸多错处,但在靳远入狱之后,也是陈笙多方打点没少往监狱里塞钱,不然靳远又岂能是现在这个平平安安的样子。那地方从来都还是肮脏的很,尤其是靳远进去的时候,那么鲜嫩的一个,生的又好看,要不是陈笙托了关系,早就被里面那些恶劣的人拖到角落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靳阳是个好孩子,他哥出事的时候,他又是一个没出社会的学生,怎么会知道里面的黑暗程度。这些年靳远虽然过得苦些,但终究还是得感谢陈笙,让他人格上免受侮辱,但也因为这个被狱友孤立,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人能熬着坚持到现在没有换上严重的抑郁症,已经是很强大的意志力了。他知道靳远提早出狱的那一天,周慕弦提早一个多月在处理公司的工作,好容易挤出了半个月的假期,买了两张去新西兰旅游的机票。周家的男孩子,一个个在商场上瞧着精明的很,但感情上总是单纯的缺根筋。他兴冲冲的做好最后一天的工作,等着回去收拾行李,给陈笙一个惊喜的时候,一进家门陈笙就已经在整理行李箱了。嗯?难道是他自己提前准备的惊喜暴露了?但看陈笙的表情却不像,他有些过于严肃。周慕弦把路上特意开车去买的陈笙爱吃的牛肉放在一边问:“你在做什么?”“回国”陈笙说了一句,又到浴室里把自己需要的洗漱用品塞进去。周慕弦皱了皱眉头,他们之前刚回国没有多久的。“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陈笙把拖鞋塞进行李箱里说:“他出来了。”“谁?”陈笙:“小远。”周慕弦怔了一下,摸着塑料袋的手有些打颤:“那......所以,你,你是要回去看他吗?”“嗯,我一定要去的。”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周慕弦喉咙动了一下,把这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要求,因为跟陈笙在一起的时候,就说的明明白白,他们之间只是搭伙过日子,好聚好散,没有你侬我侬的感情牵扯,谁也不能干扰谁做什么。这段亲密的炮友关系终究只是炮友,即便平日里为了让对方和自己舒服些,粉饰的如此光鲜亮丽,可一旦有一天掀开盖头来,里面的东西还是那么的不值钱,一戳就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即便是他怎么骗自己,这段关系,却还是走到了尽头。周慕弦走到卧室里,给陈笙拿了出了两身替换衣服和袜子**。他知道陈笙的所需之物都放在橱子的哪个格子里,甚至比他自己的还清楚。看着陈笙匆匆忙忙的连规整都不规整了,心里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难受。“那我等......我祝你一路顺风。”“好,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吃饭,工作别太熬身体,再见。”“再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似乎特别重,重的一下能把已经撕裂的心脏全部震碎。周慕弦望着空落落的房间,突然间好像有人堵住了他的口鼻,不让他呼吸,连吸气都觉着奢侈。手机这个时候弹出一条消息来。XX管家提请您,据您明天出发还有十二个小时,请提前准备行李。周慕弦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声音全部被压抑在了胸腔里,半点都没有泄露出来,只有脸湿了一片,一直滴到身上的白衬衫上。而在他那在地球另一端的弟弟就很没心没肺了,还觉着自己日子过得很好,写写东西,抱抱恋人,成日里傻乎乎的快乐又自由。这件事情,本来就在可说不可说之间,靳阳一直犹豫着,但哥那边的情况似乎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让他的爱人知道。靳阳只得暂时隐瞒了下来。虽然这也不是个长法,但至少先缓一阵子再说吧,等大哥适应了一下现在的生活。他过的很独,出来之后只一个人缩在家里,自靳阳交给他使用点外卖的APP之后,更是除了扔垃圾,连家门都不出。靳阳再去的时候,问他要不要见见闺女,靳远迟愣了一下,竟也摇了摇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当爸爸的又怎么会不想见自己的孩子,可靳远没准备好,他不清楚该怎么面对那个几乎算是被自己抛弃了的女儿。靳阳当然知道他的苦楚,拍了拍靳远的肩膀说:“我一直跟她说,她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掉了,而你是为了养活她,照顾她,一直在国外打工,然后汇钱给我,汇钱给她穿衣服,吃饭上学。哥,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心里压力,苒苒她没有恨你。”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比现实对一个人来说要好的多。对于苒苒来说,知道爸爸拼命努力打工养活自己的话,可比让她知道,其实她把是杀了人蹲监狱,她有一个杀人犯父亲要好太多了。“苒苒她......快上初中了吧?”靳远还是没忍住问。靳阳点点头说:“嗯,十二岁了,再过两个月六年级就毕业了,是该上初中了,正好你回来了,来得及出席她的毕业典礼。”他说着,掏出手机来,给靳远看小丫头从小到大的照片。从一小点到现在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苒苒长得跟他们兄弟俩很像,不太像她母亲,小姑娘眼睛很亮,笑容明媚又干净,一瞧就是个很阳光的孩子。靳远反反复复的看着那些照片,眼睛不由得泛酸,而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