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齐润蹭着林书程的额头没再说话,到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了许多东西,也许这些年,他对书程的照顾是一点都不合格的,表面上凶狠的龇牙咧嘴之下的皮毛,从来都是柔软的,易碎的。过了好一会,才见人呼吸匀称了。沈齐润今天晚上很清醒,着实没有什么困意。林书程以一个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被子里,像个防御力极高的状态,又像个对外界毫无反击能力的小婴儿。这实在不是个成年人该有的睡眠方式。他睡得不大安稳,半夜还说了两句梦话。沈齐润凑近了听,勉强分辨出,他吐出的那个模糊的字音,是在叫“爸爸”。他搂紧了怀里的人儿,轻地的安抚着他的背部。他年少时见过林书程的爸爸两次,时间过得太久,五官都模糊了,可他大约还记得那是个怎样的男人。一个著名的经济学家,西装革履,皮鞋领带,却不知从哪里淘了一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来沈家接林书程,说是要带他去街边吃烤串。林书程拿着书包如临大赦的跑过去,一脸的纯真无邪,一点也不像能把佟雅推进水池里的坏孩子,也不像高傲的在沈家的沙发上坐着,心情好给人一个笑脸,心情不好谁也不爱搭理的模样。还有一回是寒假,林爸爸穿了身登山服过来,也给林书程带了一身,说要带他远行去爬泰山。相反林书程对林妈妈始终是淡淡的,不卑不亢,不温不火。他从前认为林书程对他妈妈给他准备的东西百般挑剔,当初觉着端着花生、芒果,无措的被亲儿子拒绝的林妈妈有些可怜,现在想想,好像这些年他都没见过林书程吃过这些,难道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或者过敏之类的?可是,一个做生身母亲的怎么会连自己儿子的口味都不知道?为人父母的,真不见得每一个都能尽心尽力……第二天,林书程醒来的时候,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便知道沈齐润还没有去上班。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十点了。他甚至不由得抬起身子来,看看外头是不是在下冰雹,结果,晴空万里,微风习习,天气好的简直不能再好。那难道是他听错了脚步声,不是沈齐润而是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他还没开始判断自己的怀疑,门口就出现了沈齐润精神奕奕的那张脸。呃……估计打扫卫生的阿姨整容也整不了这么像,整得像也没有他这样的好身高。“早上好啊~”沈齐润热情洋溢的跟他打着招呼。有你的早上似乎不太好,林书程默默想,但没太好意思说出口。“早”他懒懒散散的回了一句,把自己又往被子里埋了埋,显然一副要再睡个回笼觉的架势。沈齐润像是浸染了窗外明媚的阳光,走上前来,撸猫似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又俯下身子隔着被子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