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齐润看来,林书程嘴里的一万句的“对不起,我错了。”都抵不上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怕”字。人长得越大,似乎就越发丧失了说怕的能力。反而是更习惯于:“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样的句式。尤其是他跟林书程这样从很早的时候就丧失了家庭的人,去跟谁说“怕”呢?哪怕是摔得头破血流,也只能自己拍一拍膝盖,快速的处理好自己的伤口,然后在马不停蹄的上路。书程又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他肯对自己喊一句“怕”这其中到底是付出了多少的信任和依恋?沈齐润望着鼓起来的那一小块被子,因着书程这一句疼,他便是粉身碎骨,也得照料好他。“快出来,憋闷坏了自己。”沈齐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扒拉被子,把那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从被窝里解救出来,儿子放在一边,低头去亲了亲林书程的额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来。”林书程到底是心虚,闷生生的说:“你不怪我吗?”沈齐润捏了捏他的脸,这次可不是两个人你侬我侬的调情一般轻轻掐了一下,是真真使了一点力道的。“你既然已经知道疼了,那我还怪你什么?”沈齐润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笑意,林书程有点儿懵,他并不明白,刚才还表情吓人的人,这一点笑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能让这人不生气了就是好的。林书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跟沈齐润在一起的这两年多来,竟被养成了一点骄矜的小性子。一则也是因为自己真的知道怕了,二则又是因为舍不得沈齐润现在离开便拉了他的手说:“不饿,想让你陪我一会儿。”沈齐润指了指手上的手表,说:“现在都午饭时间都快过了,还说不饿?”他静静的望着他,并不解释,只是半晌,嘴角添了一丝的笑意,拉着沈齐润的手,并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真好。”“什么?”没头没尾的两个字,让沈齐润有点疑惑。“我是觉得现在每次最不舒服的时候来医院总能有你陪着,好像来医院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糟糕了。”沈齐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傻瓜,哪有人想来医院了呢?”“你今天工作忙吗?”林书程略想了想,又说:“我也不管你忙不忙了,反正今天我打算做一次祸国妖妃。沈总就好好留在这里陪我,不要去上班了。”沈齐润见他精神状态还算好,便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为着什么了。”林书程撇了撇嘴,明明是他自己说要当祸国妖妃的,现在沈齐润这么说他反倒不乐意了。“我不过就是占用了你半天的时间,你就把我当成祸国殃民的妖孽了。”“不是妖孽。”“嗯?”“是美人。”林书程:“……美人儿也就罢了,祸国殃民的美人儿可不好行了行了不跟你瞎扯了快去上班吧。二大爷说我得在这里再躺上半天观察一下,你晚上下班来接我回家就可以了。”沈齐润当然不舍得走,他拉着林书程的手说:“今天我就不过去了,工作并不是很忙。”“哎呀,我之前就是开个玩笑,你还是过去吧,一个当老板的平板无故旷工算是怎么回事?”沈齐润岿然不动:“之前为了火锅儿我也没少旷工,现在为了你肚子里这个少上半天班怎么了?我自己的公司谁敢跟我计较这个。”两人在这边手拉着手聊着天,偏巧不巧的,现在这医院里碰到了熟人。而人跟和沈齐润是有些亲戚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视沈齐润的表姑。表姑五十上下,穿的既体面又讲究,只是大约是常年在家当全职太太的缘故,少了些职场女性精明强干的眼力见。她手上挎着一个好几万的包,在门口忘了一眼,正瞧见沈齐润正跟林书程一起说话。有些人总爱端着些长辈的面子,便走进去说话:“呦,这不是齐润吗?好端端的怎么到医院来了?”沈齐润听见有人叫他,乍一回头,只觉着有些陌生,待等细细想了一会,才认出来,这正是他好几年没有联系过的亲戚。立马带着客气的小脸同她打了招呼:“原来是姑姑,好几年不见,您怎么回来了?”那女人挎着包摆手道:“这不回来探亲,顺带过来看看身体嘛,**躺着的是谁呀?”还未等沈齐润介绍,表姑已经自己望了过去,瞧见了林书程之后,又想起刚才两个人似乎还拉手来着,心里扑腾一跳。“哦呦,齐润你现在口味这么重呐,玩归玩,年纪也不早了,得早点娶媳妇生孩子才是正道。你没见,你表姐那孩子两岁了,可爱的紧呐,别跟这些个男孩子瞎胡混,你爸要是在,非得生气不可。”林书程和沈齐润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可对方压根就没看见,还在不住的说着:“姑姑这里有几个适龄的姑娘可以介绍给你,个个都是漂亮得很,你回头见见?”沈齐润从前只是对这表姑感觉一般,从来没有觉着这人这样讨厌过。陪着表姑一起来的年轻姐姐,抱着孩子,一扭头便瞧不见她妈,只得到处来寻,那姑娘瞧见沈齐润也有些惊讶。还未等两人打声招呼,表姑立马抱过来自己的外孙跟沈齐润炫耀。“你瞧瞧你姐姐的儿子,长得多可爱,这孩子可聪明了,爸爸妈妈都会叫。”沈齐润差点不顾形象的翻白眼,都两岁了会叫爸爸妈妈不是很正常吗。躺在床角,一直伪装成一件衣服的小奶团子适时地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找抱抱。“daddy,daddy,抱抱~”“哎呦!这里怎么还有个孩子!”表姑大吃一惊,原地跳脚。刚刚醒来的火锅儿差点被这个奇怪的奶奶吓了一跳,转头瞧见阿姨抱着的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哥哥,立马友善的打了招呼。“小哥哥你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