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轻重的是丘瑾宁吗?不与人为善的是丘瑾宁吗?明明是二皇子强人所难, 逼人太甚。听到秦初这么说,丘首安捏着酒杯,神色一凝:“是吗?难道大舅哥又诓我。”他的大舅哥是顾家大少爷, 顾三当然不能认下, 直接插话道;“我大哥句句实言,姐夫你还不知道吗,他从来不会诓你。”顾三说完, 挑衅地看了秦初一眼。秦初冷笑道:“原来是听顾大少爷说的, 那就怪不得了,丘大哥不妨听丘小姐说说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丘首安呵呵一笑, 举了举杯:“秦小姐说的是,虽然大舅哥不是外人, 但任何事都不该偏听偏信, 瑾宁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丘瑾宁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淡淡道;“确实是我行事不妥,让大哥担心了。”秦初猛地看向丘瑾宁, 一脸错愕。就算预言不能提,就算凰女不能提,被人强迫到跳马车总能说吧, 这就认了?她不理解。丘首安闻言又笑了笑:“大哥也不是怪你, 二皇子虽然被贬了, 但还是郡王, 以后行事一定要三思, 好啦不说那些, 你与顾家妹妹既然都来了京城, 往后就多来往一些, 相互照应着, 大哥是男人,总有顾不到的时候,你别总麻烦人家秦小姐。”话里话外告诫丘瑾宁,他和顾家才是她应该亲近的人,秦初只是个外人。“大哥说的是。”丘瑾宁又是一声应下。秦初看着她,欲言又止,眼前的丘瑾宁简直不像她所认识的样子。处处忍让,处处顺从,不过就是大哥而已,何至于此。这时,桌下的腿被人轻轻碰了碰,秦初暗吸一口气,忍了下来。等到送走丘首安与顾三,她不解道:“丘小姐为何不解释一番,明明不是你的错。”丘瑾宁没有回答她,而是看向外面,怅然道:“大哥一向疼我,每回出门都不忘给我带点东西,有时候是女儿家的小首饰,有时候是一串糖葫芦,去年他娶了大嫂,才开始与我日渐生疏起来。”“是顾三的大姐挑拨了你们兄妹的关系?”秦初惊呼一声,顾家人也太坏了吧,没一个好东西。“是,也不是,大哥娶了大嫂没多久,我便考中了解元,那之后大哥便有意避着我,年初更是提前许久就进了京。”他们本是相亲相爱的兄妹,自从大哥娶了大嫂,自从她考中了解元,两人的关系便再也不见从前的亲昵,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丘瑾宁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慢慢懂了,大哥是个骄傲的人,也是九曲县有名的才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考中解元,屈居第二。可是她考中了,自那以后,众人皆知丘县令之女才貌双全,是一府解元,每每都会被人提及,被人恭维。好像都忘了丘县令还有一个也曾才名远扬的儿子。丘瑾宁大约就懂了些,原来在她崭露头角的时候,无形中折损了大哥的引以为傲的才名,所以大哥才与她疏远起来,才有了那层隔阂。秦初略一思索,明白了,而后便是心疼:“那不怪你,是你大哥心胸狭隘。”她在现代听过太多类似的事,一般女子若是平庸无名,兄弟或丈夫还能宠着近着,一旦那女子做出点什么成就,有了一番名声,往日最亲密的人就变了心肠。不过是无能嫉妒罢了。比如原主秦大小姐的便宜大哥秦末,在她接管秦家以前还有几分兄长的模样,在她接管秦家以后的日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杀人夺命的仇人。丘瑾宁轻叹一声:“我伤了这么些日子,大哥都不曾来看过,如今一登门就和顾三一起,也不知是他想来探望,还是顾家想借他的身份来打探。”“你大哥许是不知道你受伤了。”秦初心底也知道那个可能微乎其微,但她不忍看丘瑾宁心情低落,便温言安慰道。丘瑾宁自嘲一笑:“朱雀街那一回,谁人不知来自九曲县的解元得罪了二皇子,还累得其被贬为平郡王。”丘首安又是进京备考的举子,接触的人怎会不知这种消息,之所以没来,大概是怕,怕得罪皇室权贵,所以装作不知。如今知道二皇子既往不咎,且有意接近,他敢来了。秦初握住丘瑾宁的手:“你大哥可能不知道那个解元就是你,别想太多。”丘瑾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眸不语。不知道吗?九曲县上一届的解元和大哥是同窗,去年便已是进士及第,如今来自九曲县赶考的解元只有她一个,她一个女解元。大哥若当真在意,如何能不知。丘瑾宁知道自己若是能安于内宅,安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县令千金,不参加科举,不满怀抱负,不进京赶考,大哥还能是从前的好大哥。但她不愿,不愿碌碌一生,跻身后宅辜负一身才学,她自幼便向往更广阔的天地。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秦初见她低眉不语,缓缓搂住她的肩,温声道:“不想那些了,往后不理会便是,就跟今天一样,假意应下,又不会少块肉。”不等丘瑾宁有所反应,一直守在大厅外的绿药便急忙走进来:“小姐,紫云嬷嬷寻你有事。”秦大草包怎么又动手动脚,一个不注意就对小姐搂搂抱抱的,这怎么行!秦初被小丫鬟警惕的视线盯着,不自觉地松开手,有一种莫名被抓包的感觉。目送她们主仆离去,她看向罐子:“罐子,你有没有觉得绿药那丫头有些不对劲?”那眼神怎么看都怪怪的,跟防贼似的盯着她。罐子有些不明所以:“瘦丫鬟一直都不对劲,忽冷忽热的。”秦初见她没意识到,把话挑明:“她好像对我有些敌意,感觉不希望我接近丘小姐一样。”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昨夜,小丫鬟没来由的又是瞪她,又是啐她的。罐子仔细一想,脱口而出:“奴婢知道了,瘦丫鬟一定是被紫云嬷嬷哄住了,她竟然被敌人劝降了,真没骨气。”秦初被罐子的话弄愣了,蹙眉想了想,却摸不着头绪,是-这样吗?见她皱眉,罐子神情有些鬼祟地压低声音道:“小姐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把瘦丫鬟劝回来,让她不再坏你的好事,她要是敢不听,奴婢就好好收拾她一顿。”秦初眼角一抽:“不许乱来,走,去酒庄吧。”东跨院里,丘瑾宁被小丫鬟领着直接回了房。“嬷嬷人呢,找我何事?”绿药见状便主动坦白道:“小姐,紫云嬷嬷在厨房学做菜呢,不是她有事找你,是奴婢特意把你叫回来的。”丘瑾宁淡淡看着小丫鬟,沉眉不语,等一个解释。就见小丫鬟委委屈屈地抹了抹眼角:“小姐,奴婢昨晚找胖丫鬟打听了,秦小姐真的养着面首呢,你千万别伤心,世间好姑爷千千万,不差她一个。”一想起秦大草包一边养着面首,还一边招惹她家小姐,绿药就感觉自己跟掉进了油锅里一样,心里煎熬得不行。心疼小姐,也为小姐感到不值。丘瑾宁哭笑不得:“莫要胡言乱语,她不是那种人,传言不可尽信。”“可是胖丫鬟都亲口承认了,还能是假的吗?”“我也曾去过花楼,你还陪着我去过,我可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绿药的心沉了下去,小姐这是执迷不悟啊,秦大草包到底给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硬着头皮道:“奴婢陪你去花楼也是为了找秦小姐,小姐你又不是混迹花楼的那种人。”丘瑾宁盯着小丫鬟一瞬,忽地笑了:“我自己也去过,没有叫你陪着,偷偷去的,还撞见过秦小姐。”她在上元节那晚失了身子,明明想忘掉,却夜夜梦回。有些心思难以启齿,只有靠自己去解惑。所以她独自去了秦河边,女扮男装点过花楼里的姑娘,却在对方投怀送抱的时候便落荒而逃。没有悸动,只有羞耻与慌乱,慌乱且彷徨。让丘瑾宁明白,原来有一种感觉不是随便找个女子就能有的,后来她去找了韩神医,又以为是情蛊的缘故,才会只对秦初有那般悸动莫名的心跳。可是相处下来,她才恍悟,或许不是因为情蛊。是对那个人心动了,哪怕情蛊不发作,也会心动,即使情蛊发作了,她也只想和那人待在一起,不愿被别人碰触。绿药愣在当场,小姐偷偷去过花楼!偷偷去花楼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关键还撞见过秦大草包?所以不是秦大草包配不上她家小姐,而是王八看绿豆,狼狈为奸?啊呸,小姐才不是王八,小姐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也是长了翅膀的王八,是王八仙子。小丫鬟恍恍惚惚地出了门,心里反复纠结着,那以后还拦不拦着啊。小姐们也太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瘦丫鬟,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胡思乱想中的绿药,她回过神来看向罐子,犹犹豫豫地走过去。罐子扯着她走远一些:“瘦丫鬟,你是不是被紫云嬷嬷策反了,我跟你说少坏我家小姐的好事,不然我真的揍你了。”话落,却不见瘦丫鬟应声,只拿一双眼睛复杂地盯着她。罐子不由扬了扬拳头:“怎么地,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啊。”绿药盯着她,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我家小姐不嫌弃你家小姐,你们也别嫌弃我家小姐,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作话】睡醒了,控制不住码字冲动,呜呜呜,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