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听得满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她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只在意这次来找瘦丫鬟的目的, 便问道:“我不管谁半斤谁八两, 你就说以后是跟紫云嬷嬷一起,还是跟我们小姐一起吧,我可告诉你, 帮我们小姐就是帮丘小姐, 咱们做丫鬟的,就是要让主子顺心顺意。”比如她, 小姐让她往西,绝不朝东看一眼, 所以才能一直陪在小姐身边做大丫鬟, 盛宠不衰。绿药听的心里又纠结起来:“我家小姐将来若是与秦小姐成亲, 她能把院子里的面首都打发了吗?”秦大草包到底行不行,总不能以后和小姐成亲了, 两个人一起养面首吧,天啊,那日子也太放纵了吧。罐子听得有些明白了, 忍不住笑了两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放心, 我家小姐就养过一个面首, 早送走了, 现在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至于以后嘛, 她也说不准。反正小姐只要看上谁, 她就帮忙往府里带, 只要小姐开心, 绝不拦着。“真的?”绿药一惊,随即大喜,太好了,以后不用拦着了,她也希望小姐能顺心顺意啊。见瘦丫鬟心花怒放,罐子忙转过身去,小姐马上就要去酒庄了,这会儿估计也收拾好了。走到主院,果然见秦初刚换好衣服出门。“小姐,等一等。”“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又跑哪去了。”秦初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丫鬟,不由失笑,这丫头怎么看起来比她还忙的样子。“小姐,我知道为什么了,你听我说,是因为面首…”秦初听完小丫鬟的话,看向东跨院的方向,丘瑾宁是因为养面首的事闹别扭吗?难道!她心里微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走,先去酒庄,晚上回来再说。”烈酒就要酿好了,只差反复蒸馏了。很多事情都不宜操之过急,尤其关乎倒丘瑾宁的身子。秦初酿出第一批烈酒之后,没有着急告诉丘瑾宁,而是先去请了韩御医来。韩御医闻了闻,又小口抿了抿:“嘶,好烈的酒,秦小姐酿酒的本事真是名不虚传,这酒可以试试。”“可以试试?”秦初皱眉,她要的是确切,是肯定,而不是试试,丘瑾宁的身体,哪能试试。韩御医正了正神色,语重心长道:“寻医问药,尤其是疑难杂症哪有药到就病除的,都要一边治着一边斟酌用药,丘小姐这情蛊本就不一般,烈酒虽烈,但也要看那蛊虫买不买账,就算是家父来了,也不敢有十成十的把握。”老头子辞了太医院的职,就回乡逍遥去了,况且据他所知,老头子也不曾医过情蛊,跟他一样,只是在医术上看过此类病症,熟记解蛊之法。到目前为止,真正动手去治情蛊的病人,他还没遇到过。秦初眉头紧锁,在她想来,此事关乎丘瑾宁的身子,不容有失,一分也不行。但情势不由人…她沉思片刻,一脸郑重道:“是不是只要酒足够烈,就能保证万无一失了。”“也未必,万一过烈,蛊虫也不会乖乖听话,所以还是要试。”“若是失败呢?”韩御医轻咳一声,错开视线:“若是失败也不打紧,只要找人帮丘小姐疏解一番便可,最好还是找初次给她解蛊的人,或是她的心上人,病人的心境变化很大程度上能影响到情蛊,这样比较保险。”他一把年纪了,跟个小姑娘讨论这种话题,怪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了,劳烦韩御医跑一趟。”“不劳烦不劳烦,秦姑娘的事就是老夫的事,不必如此客套。”韩御医笑着摆摆手,拿人手短,金锭都收了几匣子了,哪会劳烦。送走韩御医,秦初望着桌子上的酒坛,试与不试,要看丘瑾宁的选择。一旦失败,她们之间势必要…丘瑾宁愿意冒这个险吗?她不知道。待到傍晚,秦初回到秦府,一颗心拧巴的都要打结了,丘瑾宁到底会怎么选呢。没想到一回府,就看到那个抱着丘瑾宁胳膊的人,心顿时沉了下去,也顾不上拧巴了。“顾三小姐怎么又来了。”“昨日一别,我想丘姐姐了不成吗?秦小姐这话好像很不欢迎我似的,我又不是来看你。”顾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当她愿意来啊,一个冷冰冰的没有好脸色,一个讨人厌的瘸子。若不是二皇子吩咐,她才不会主动登秦府的门,来讨晦气。秦初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没听错,秦府不欢迎顾三小姐。”“你-丘姐姐你看她,我是听姐夫的话多来陪陪你的。”顾三被噎了一下,知道这里是秦府,秦初做主,所以曲线救国,把问题抛给丘瑾宁。也不知道丘瑾宁这个大冰块能不能治得住秦瘸子,这俩人的关系总瞧着没那么简单。丘瑾宁勾唇一笑:“这里是秦府,我只是借宿,欢迎谁来自然是秦小姐说了算,至于大哥,进京前爹爹曾托我给他带了一本书,劳烦顾妹妹带给他。”如此直白的话,让顾三面色一僵,这是在逐客吧?这就是在赶她走!好啊,这两个人竟然沆瀣一气,丘瑾宁还是向着秦瘸子,她回去一定要跟姐夫好好说道说道。顾三气得直发抖,她脸皮也没那么厚,狠狠瞪了秦初一眼,揣着书就走了。秦初没看清是什么书,随口问了一句:“丘县令让你带了什么书,前两次怎么没见给他。”“杂书罢了。”丘瑾宁没有过多解释。爹爹当然没有让她带什么书,那本书是她特意给大哥准备的。不过是书肆里最常见的《状元经》罢了,她相信大哥看到书后会明白她的意思。进京赶考,当以学业为重,来年春试在大殿上才是真正考验一身所学的时候。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顾家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上。她不想浪费时间,同理,若大哥不糊涂,也应当知道不该再掺和进来。秦初点点头,看着丘瑾宁,心里又紧张起来。“我今日酿出了烈酒,找韩御医看了一下,他说可以一试。”丘瑾宁回头看她:“此话怎讲?”秦初动了动嘴,话有些说不出来。迟疑了片刻,她缓缓开口:“韩御医说那酒可以试一试,但只有五成把握,若是不成,便只能用别的法子暂时压制情蛊,再去调试烈酒继续试。”丘瑾宁淡淡问:“别的法子是指…”是她想得那样吗?两人无声对望着,气氛有些微妙。倏地,秦初移开视线,声音低了低:“别的法子便如上元节那晚一般,你若是不想与我-我可以去找别人来与你试,找你的心上人来试。”这话太难受,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丘瑾宁与别人亲密无间,一点也不想。可丘瑾宁在楼上楼说过,已有心上人,不是男主,也不是她。一想到这儿,秦初心里便闷痛不已,那个人不是她…“秦初-”丘瑾宁声音短促低沉,眼底闪过一抹羞怒,只觉得话语刺耳。什么叫去找别的人来试,不说她之前对秦初无意,尚且不愿因为情蛊委身于他人。如今心里已经有了这个人,如何再与别人去试。秦初不敢回头看她,绷着唇角道:“此话是韩御医所说,你若不想试,便再等等,总能找到更稳妥的法子。”丘瑾宁沉沉道:“没那个必要。”秦初愕然,扭头看向一脸冷凝的丘瑾宁。没那个必要是什么意思?是没有与她试的必要,还是没有再等一等的必要?丘瑾宁微微垂了垂眼,又抬眸看向秦初,语气淡漠道:“没有找别人的必要,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我想早日解蛊,去请韩御医来吧。”秦初愣了愣:“现在?”现在都要晚上了,也太着急了吧,就这么想解蛊吗,这么想跟她撇清关系吗?丘瑾宁瞧着她的样子,神色缓了缓:“就今天吧,有你在便可,我并不想与别人那般。”秦初猛地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丘瑾宁-”有她在便可,有她在便可…这句话听了不止一次,每次情蛊发作,丘瑾宁都会说,有她在便可!不想与别人,难道是想与她-“去吧,请韩御医来。”“哎,好。”秦初连忙应声,直到把韩御医请进门,心底的波澜仍旧起起伏伏,没个消停。情蛊一事,府里上下只有她们两个心知肚明,连俩小丫鬟都瞒着。秦初便借口韩御医要看一看丘瑾宁的腿到底有没有完全痊愈,让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而她则跟着韩御医一起进了门,若此番烈酒不成,她便是丘瑾宁的药。韩神医叮嘱一番要注意的事项,便拿了个凳子坐到了床前,丘瑾宁默默躺到**,盖好身上的薄被,头也依照韩御医的吩咐蒙进被子里,只伸出一只右手。韩御医见状,稳了稳神,从针袋里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银针,慎重地扎在丘瑾宁右手中指的指尖。随后他便扭头吩咐秦初:“把烈酒拿过来,小心不要让丘小姐闻到。”秦初打开酒坛,端到了床跟前,凑到丘瑾宁的手边。“老夫这边开始了,丘小姐且忍一忍,会有些疼。”韩御医牵着丘瑾宁被扎破的那根手指浸到了酒坛里。伤口一沾到烈酒,便传来阵阵刺痛,丘瑾宁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也跟着颤抖了几下,手指用力忍着,忍到发僵发直。【作话】二更下午六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