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慌忙松开手, 与丘瑾宁一起行礼道谢一番。“韩御医慢走。”韩御医笑笑点头,路上寻思了一会儿,有些了然, 怪不得安国郡主很是看重秦小姐, 原来是惺惺相惜。想当初,他还在太医院给老头子拎药箱的时候,当时的安国郡主可是太女, 那时曾听老头子念叨过几句。太女之所以让位给如今的女皇周姰, 是因为对郡主夫人卫紫菀用情至深,不愿纳皇夫、不愿与人诞下皇嗣。当然这都是小道消息, 真正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安国郡主真的想为百姓做点事,不辞辛劳、历时多年才编纂好了造福万民的《百钺农科全书》。韩御医一时感慨万千, 于国有大义, 于私用深情, 人生在世,当如此啊。所以他不仅感恩于安国郡主曾帮过老头子一把, 也是打心底里敬重她。走出秦府的大门,韩御医脚步一顿,被人叫住了。“韩御医?”“拜见娘娘。”“韩御医快请起。”威王妃表情诧异了一下, 秦初竟然能请得动韩御医出诊?要知道韩御医可是太医院的院使, 是众太医之首, 就连她都没这个面子。韩御医起身:“臣还要去宫里当值, 就不打搅娘娘了。”因为帮丘瑾宁解蛊, 他留在秦府一整晚, 如今天才亮, 还要赶紧进宫, 可折腾死他这把老骨头了。威王妃驻足看了一会儿, 转头进了秦府。“秦妹妹,本宫又来叨扰了,丘小姐这是大好了?也是,韩御医的医术了得,有他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两位妹妹真是好能耐,连韩御医都能请来。”秦初正要找个理由敷衍,心思一动,实话实说道:“让褚姐姐见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此事多亏了安国郡主宅心仁厚,帮忙请了韩御医来。”威王妃没想到是安国郡主的手笔,心里惊疑不定,面上不露声色道:“郡主看重妹妹是好事,本宫今日来是想请两位妹妹过府一趟,代王爷好好谢谢你们。”秦初面露不解。威王妃便解释道:“陛下往年偏爱二皇子,许他在户部当差,多亏了两位妹妹,我们王爷才被调到了户部,当然要请你们喝几杯。”大皇子原先在工部,到处修修补补的,没个正经差事,哪及户部的油水多,户部可是朝廷的钱袋子。风水啊还真是轮流转。如今二皇子倒了,女皇又有重用大皇子的意思,威王妃心里十分得意,说起来秦初和丘瑾宁真是她的福星。不仅阴差阳错帮到了王爷,还让她跟安国郡主打好了关系。不管这俩人谁是真凰女,威王妃觉得只要都交好准没错。还有一点就是,派去九曲县的人回来了,不仅带回来一个人,还带回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正好趁着今日宴请试探一下消息真假。秦初与丘瑾宁对视一眼,应了下来,刚好可以借机让众人瞧瞧,丘瑾宁的腿好好的,跟那只一条腿的火红凤凰无关。大皇子府,威王妃是特意请她们两个,便没有再请外人来。三人落座后,威王妃打着哑谜道:“说起来还有一件好事,秦妹妹一定猜不到王府的下人在城外遇见了谁,咱们姐妹的缘分真是奇妙。”秦初看着跟在大皇子身后进来的人,心底呵呵,还真TM奇妙,她是真没猜到威王妃所谓的好事这么糟心,一点也好。“小妹,丘小姐,多日不见,为兄甚是挂念,所以特地进京来看看你,承蒙王爷看重,一路护送进京,才能见到你们。”秦末一脸的洋洋自得,看向秦初的眼神微微透着炫耀。不是不让他出门吗,他不仅出来了,还深受大皇子看重,他秦末就要熬出头了。秦初站起来,行礼:“见过王爷、大哥。”“见过王爷,秦公子。”丘瑾宁淡淡道。大皇子带着笑意,一脸满意地点头道:“今日就当是家宴,两位小姐快免礼,秦兄请入座。”一番客套下来,秦初看着频频端起酒杯的大皇子,还有不时打量着丘瑾宁的秦末,心底沉了沉。这个便宜大哥果然是来添乱的,难不成把丘瑾宁身中情蛊的事给说出去了?她看了眼神色平静的丘瑾宁,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幸好情蛊已经解了。大皇子见丘瑾宁始终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对主动投诚的秦末起了一丝怀疑。派去的人说,是在打听秦初的事时,遇到的秦家大少爷。对方一听他们来自京城,且身份不一般,便出重金求他们带他进京。手下的人查清了他的身份,是秦家大少爷,是秦初的大哥,便行了个方便,打发了秦老爷的人。也不知秦老爷为何对儿子看管甚严,去哪都派人跟着。大皇子听说带回了秦初的大哥,便特意见了一面。没想到这位秦大少爷很识时务,不仅重金相赠,还知无不言,告诉了他很多消息。其中一条就是丘瑾宁身中情蛊,见不得酒气。想起不日前朱雀街上闹出的那一档子事,他不免觉得或许确有其事,不然老二也不会着急抢人,以至于马失前蹄。所以便示意王妃把人请进王府,打算试探一番。如今看来,这个秦大少爷的话并不可信,轻易就把亲妹妹卖个干净的人,果真是不靠谱。大皇子扫视一圈,也确定了一件事,秦末与秦初两兄妹之间似乎有些嫌隙,关系并不好。他沉思片刻,笑道:“本王也没想到下面的人能遇到秦兄,秦兄恰好又是秦小姐的大哥,便一时好意带他来见,还望秦小姐莫要怪罪。”既然和秦初的关系不好,又没了底牌,什么都交代干净了,那就是无用之人,无用之人何须在意,自然是榨干净最后一点用处。只要秦初有意,他不介意出手帮忙收拾了秦末。秦初看向秦末:“大哥进京,可有告知爹爹,若无事还是早日回去,免得让他老人家担心。”不用想,她就知道秦末肯定是偷跑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跟大皇子混到一起。秦老爷是个拎得清轻重的,来时曾保证一定看好便宜大哥,不让他惹事生非,如今看来,是没看住。秦末好似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强忍怒意道:“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报效朝廷,爹爹就是管教太严了,不出门如何建功立业,我如今跟着大皇子做事,小妹就不必操这份闲心了。”回九曲县?那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又走了大运攀上大皇子,才不会傻乎地乎回去继续被老不死的看守着。秦初略一沉吟,没有说话,心里已经决定回去就赶紧给爹爹去信,派人来把秦末带回去。不然她真不敢保证便宜大哥会生出什么事来,万一撞到她手上,绝不手软。秦末见她不说话,又举起杯子看向丘瑾宁:“丘小姐,秦某在九曲县时便久闻丘美人的大名,如今终于得见,敬你一杯,我这妹妹不懂事,多谢你照顾了。丘瑾宁都喝几杯酒了,怎么脸上毫无异样?难道情蛊失效了?不应该啊,卖情蛊的人跟他保证过,此蛊无人能解,只要沾酒就会发作,他才舍得八千两。难道被人坑了?应该不是,在九曲县时,丘瑾宁明明推脱不能饮酒来着。秦末想到这,一双眼睛直直地打量着丘瑾宁。丘瑾宁凝视着他的打量,镇定道:“秦小姐很好,这一路有赖于她照顾,若说谢,该是我谢她,秦公子客气了。”说罢,举杯饮酒,丝毫没有犹豫,一点也不像不能沾酒的样子。宴后,秦初便与丘瑾宁相携离去,大皇子见丘瑾宁腿脚无恙,也不拒酒,对秦末没了一开始的热情,随便打发他做了个没品级的门客。到底是秦初的亲大哥,留着或许还有用处。秦末欢欢喜喜地退下,只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了。马车上,丘瑾宁上车后便一脸疲惫,不时揉着眉心。秦初关切道:“可是还不舒服?”别是情蛊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吧。丘瑾宁眼帘轻颤,扫了她一眼,语气轻缓道:“许是情蛊刚解,有些不适。”说着,轻轻往秦初靠了过去。秦初不自觉地抬起胳膊,把人抱在怀里,一时心跳如雷,欲言又止“丘瑾宁-”“嗯?”怀里的人轻轻应声,语调婉转,像淘气的小猫伸出爪子,在秦初心头挠了一下。秦初迟疑片刻,默默抚了抚怀里人的墨发,忐忑问道:“情蛊已经解了,你要搬出去了吗?怀里的人没有应声,微微侧了侧身子,似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下滑,枕着秦初的大腿,脸背对着她。秦初顿时熄了声,不敢再问,一双手无措的在丘瑾宁发顶轻轻抚动,带着数不清的试探与彷徨。马车平稳,车厢里静静的。半晌,丘瑾宁低声开口:“秦府很小吗?”“嗯?”秦初没明白丘瑾宁是什么意思,怔怔出神。“秦府很小吗?”丘瑾宁又问了一声。“不-不小吧。”“住得下我与绿药还有紫云嬷嬷吗?还是秦小姐嫌我们租金给得少了?”秦初恍惚回神,忙摇头道:“不是,住得下住得下,不给租金也成,你们想住主院也成。”只要不搬走,怎么样都成。丘瑾宁轻笑出声,没有再说话。马车停下,秦初还没等丘瑾宁从自己的大腿上离开,就听到外面一阵大喊。“可是初儿回来了,好闺女你可回来了,你大哥他卷钱跑了。”外面是秦老爷的声音。【作话】下午六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