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天色不早了,臣妾先回去歇息了。”周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侧妃打断, 语气慌乱又匆忙。看着一向端庄稳重的人落荒而逃。周鲤低叹一声:任重而道远啊。年底, 许是女皇的态度让人投鼠忌器,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安分了许多。周鲤看了眼桌上的线报,看向李侧妃:“新年一过就是会试大考, 母皇却在这个时候重新启用二皇兄, 我这心底不踏实。”李侧妃笑着摇摇头:“臣妾打赌,二皇子还会被贬,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静等便好。”有时候不争也是争。在二皇子的起复宴上, 她看出二皇子仍旧有意为难丘瑾宁, 也看出了安国郡主的态度。安国郡主保凰女。只这一条, 三个皇子谁蹦跶谁死得快。“爱妃此言怎讲?”李侧妃笑而不语,果然没多久, 二皇子就被贬了,这次直接被剥夺了皇子身份,会试如期举行。会元不出意料是丘瑾宁, 殿试的状元也是她。周鲤不免感叹:“丘瑾宁才冠京城, 此人若一心报效朝廷, 是天下之幸啊。”他想做千古一帝, 自然是爱才惜才的, 仅凭这一点, 丘瑾宁也要保。不管今后能不能做皇帝, 这样的人能留在朝堂上, 对百钺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在琼林宴上, 看到丘瑾宁顶撞女皇,他比谁都紧张,好在是虚惊一场。看来李侧妃推测得对,安国郡主是站在凰女那边的。也就是说,谁得到了丘瑾宁的支持,等同于也得到了安国郡主的支持。每次想到这里,周鲤都忍不住庆幸。庆幸李侧妃的运筹帷幄,早早就与秦初、丘瑾宁二人结下善因。这天,周鲤从衙门回来,途径朱雀街,突然脚步一顿,拦住了一个年轻女子。“请问姑娘,你手中的是何物。”竹制的木杯,上面插着细细的竹木吸管。让他想起了现代的一样东西。“这是秦家奶茶。”听到答案,周鲤愣了愣,过往那些来不及细究的一切在脑子里走马观花一般绕了几圈。表格记账法,起泡果酒,奶茶…他知道百钺历史上肯定出现过穿越人士,因为有些本不该在古代被普及的东西偏偏出现了。正如此刻他看到的奶茶。站在秦家酒阁观望许久,周鲤让属下去买了两杯奶茶带回去。熟悉的味道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隔日,他趁着休沐换上一身便装,出现在秦家酒阁。见到秦初后,他便把事先准备好的一页纸拿出来,仔细打量着秦初的神色。只是短短一瞬,周鲤捕捉到了秦初眼里的错愕和心惊。他顿时心安下来,没想到,古代有他的老乡啊。一番主动示好和坦白,见秦初不再否认。周鲤喜极而泣:“姐妹啊…”他搂着秦初的肩膀,只觉得无比亲切,仿佛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宿舍,跟自己的好姐妹坐在一起,无话不谈。秦初僵了僵身子,翻了个白眼,任由他一诉衷肠。话说得多了,酒也跟着喝了不少。周鲤有些头昏,仍打起精神道:“姐妹,今晚我要与你促膝长谈。”秦初心里叹气,缓缓点了点头。酒到浓处,周鲤想起李侧妃,心里拧巴得不行。“我得回府一趟,你等我啊。”回到府里,他收拾好所有的金银细软,来到李侧妃这里。“爱妃,我们和离吧。”开口就是和离的话,让李侧妃愣了一下。他怕李侧妃误会,忙解释道:“本王想了想不能连累你,我们可以假和离,若没有成事,至少能保住你。”李侧妃神色一顿,可是那样一来,她就不安心了啊。所以,她沉默了一瞬,缓缓道:“若殿下决意和离,李家不会再支持你,臣妾也会另嫁他人。”若事成,她要陪着这个人一路坦途。若事败,她便陪着这个人共赴黄泉。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能是和离,艰险或荣华,她都不允许自己中途退出自保,她要陪着她的殿下一条道走到黑。周鲤顿时心塞,他好像自作多情了,李侧妃根本不会等他。完犊子了。看着怎么来又怎么去的人,李侧妃无声笑了笑,当晚却没等到那个人回府。她蹙了蹙眉,吩咐下去:“去看看殿下在哪里。”不等侍女出门,一直跟在周鲤身边的小侍从回了府:“回娘娘,殿下他在秦家酒阁,说是今晚不回来了。”李侧妃抿唇,还知道派人回来知会一声,看来是不用过度担心了,既然是在秦家酒阁,应当平安无事。却不知,她以为平安无事的人此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次日,周鲤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隔壁雅间的地上。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小伙伴不厚道,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去寻秦初。见秦初一脸失落地回来,他一想便知晓缘由,这是在丘瑾宁那里碰壁了?“殿下要不要喝酒?”“昨夜,王府的人有没有来寻我?”他才不喝,昨天喝那么多,酒劲还没过去呢。周鲤现在最关心的是李侧妃有没有派人来找他,这可是他穿越过来这么久,第一次夜不归宿。李侧妃一定很担心。结果,秦初凉凉道:“没人来找你,一个问的都没有。”周鲤一呆,心塞不已:“来,姐妹,我们喝酒。”还是喝酒吧,他就不信李侧妃能一直不来找他。两个都在心爱之人那里碰壁的人,陡然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从现代聊到古代,越聊越投机。就跟现代的好友一样,坐到一起,搂着肩喝酒碰杯。三皇子府,李侧妃看了眼天色,淡淡问道:“殿下回来了吗?”“没有。”“说几时回来了吗?”“也没有。”李侧妃脸色转冷,等到天黑还不见周鲤的人影,叹着气起身:“去秦家酒阁。”她倒要去看看这美酒是有多好喝,竟然连家都不回了。来到秦家酒阁,李侧妃刚下马车,就遇到了一脸沉沉的丘瑾宁。看着丘瑾宁的神色,她恍若是在照镜子,明白了,自家殿下是跟秦初在一起。秦家那个胖胖的小丫鬟很懂事,见她们来了便交代道:“小姐跟三皇子在房间里一天了。”李侧妃眼神一缩,下意识地去叫门,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她轻吸一口气看向丘瑾宁。在秦家酒阁,她是客,丘瑾宁是未来主子,谁的地盘谁说了算,她相信丘瑾宁此刻的心情和她一样。虽然相信里面的俩人不会胡来,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快,有些气恼。丘瑾宁见状便看向那个胖丫鬟:“罐子,把门撞开。”李侧妃不由莞尔,门一开,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她嘴角的笑意瞬间收了回去。视线落在周鲤搂着秦初的手上。李侧妃稳了稳心神,淡笑道:“殿下,今晚还回府吗?”周鲤登时起身,满脸醉态,语气乖巧道:“回府,回府,爱妃你来找我啦。”像看到肉骨头的小狗崽,眼神亮晶晶的,布满欢喜和依赖。李侧妃扶住他,走过丘瑾宁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句:“丘小姐,要管好自己的女人啊。”丘瑾宁轻声回了句:“娘娘也要管好自己的男人啊。”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把人带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上了马车,周鲤借着酒意抱住李侧妃:“爱妃,你刚才都跟丘瑾宁说了什么?”声音那么低,跟说悄悄话似的,他都没听清,什么女人男人的?“殿下跟秦初都说了什么?”李侧妃不答反问,坐直身子,离开周鲤的怀抱。心里还在想,该怎么收拾这个人呢?周鲤眼神失落了一下,又把她抱住:“说了好多,本王今天好开心。”他找到老乡了,找到小伙伴了。“是吗,那殿下不如把你跟她说的话再说一遍,一字不漏,说上个一天一夜。”尽管知道这个人跟秦初之间不会有什么,李侧妃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跟别的女人说了一天一夜,连家都不知道回,还说好开心,呵。周鲤看着怀里的人:“爱妃…”说一天一夜,不得累死他。李侧妃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凑到耳边,压低声音:“殿下若是一五一十的都复述一遍,臣妾今晚就跟你试。”说到这,她脸色一红,又推开周鲤的怀抱。周鲤眼睛一亮,脸上流露出惊喜,隐隐带着一丝女儿家的羞涩:“当真?”李侧妃低头,声音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那我说,现在就开始说。”周鲤顿时心喜,刚好他也有意道明自己的身份。便将自己与秦初相认的事一一道来。李侧妃安静听着,果然如此,果然是女子,没想到还和秦初来自同一个地方。见她一点也不惊讶,周鲤眼中浮现怀疑,目光直直地盯着。李侧妃回神,笑道:“殿下为何这样看臣妾?”周鲤也跟着笑:“爱妃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早就看出我不是原来的三皇子了。”“臣妾不知,方才听殿下说这么离奇的事,吓了一大跳呢。”周鲤嘴角一抽,还能装得再像点吗?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种事的时候。“爱妃,本王都说完了,是不是可以…”李侧妃笑得温柔妩媚:“可以啊,殿下先去沐浴一番,就来试。”于是,周鲤便火速去洗完澡,心猿意马地来到李侧妃门外,手推了推,门却没有推开。“爱妃…”这时,一个服侍李侧妃的侍女走了过来:“殿下,这是侧妃亲手给您缝的手套,让您试一试大小。”周鲤:“…”这个试不是他想的那个‘试’吧?【作话】李侧妃:哼,还收拾不了你。?